夜半，雷祖殿内只点一盏豆油灯，烛影摇晃，映得九尺金身似笑非哭。铜锁已被秦莞卸下，门缝透入的霜风把灯焰压成一条细线。</p>
<span>观中弟子</span>内侍小斋低声问："秦录事，咱们真要关着门？外头道士们已跪满一院子，都说神怒——"</p>
秦莞抬手示意他噤声，指尖在空气里虚划一下，像切断看不见的丝线。</p>
<span>沈莞（秦莞）</span>"神若真怒，会先让灯灭。"她俯身，用铜镊拨开雷祖像足前的香灰，"可你看，香头燃得比外间任何一炷都稳。——这不是神怒，是人吓人。"</p>
<span>观中弟子</span>小斋咽了口唾沫，"那……奴才能做点什么？"</p>
<span>沈莞（秦莞）</span>"两件事。"秦莞竖起两根手指，"其一，把灯再调低；其二，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别惊叫。——宫里学的'闭口禅'，该派上用场了。"</p>
小斋忙把灯芯压到将熄未熄，殿内顿时暗成深潭，只剩神像眼窝里的两点朱砂反射幽红。</p>
秦莞踩上供案，左手举灯，右掌贴住雷祖持鞭的右臂，一寸寸下摸。铜胎冰冷，却在鞭根处忽有极细裂缝，像发丝蜿蜒。</p>
<span>沈莞（秦莞）</span>"小斋，递我银针。"</p>
银针插入裂缝，轻轻一撬，"咔"一声微响，鞭柄与手掌竟可转动。秦莞顺势一旋，"嘶——"低不可闻，神像后背竟滑开半寸方孔，一股陈年老灰扑出，带着淡淡硝味。</p>
<span>观中弟子</span>小斋瞪大眼，"机关？"</p>
<span>沈莞（秦莞）</span>"嗯。"秦莞把灯探向方孔，"铜管、暗格、火药线，还有这个——"她两指夹出一截焦黑细线，"羊肠包银丝，点火后极速烧尽，却留雷火痕。——'天雷'就是这么来的。"</p>
<span>观中弟子</span>"可奴才有疑：雷祖殿上梁无洞，声音怎么像劈在头顶？"</p>
<span>沈莞（秦莞）</span>"因为响源不在天上，在你脚下。"秦莞跃下供案，脚尖点地，"铺砖下是空心回音腔，上面再覆薄铜板。只要药线在铜管炸响，腔体共鸣，便似雷霆滚过屋脊。"</p>
<span>观中弟子</span>小斋恍然，又皱眉："仍不对。弟子们都说看见'赤雷如鞭'，还映得窗纸通红。若只是地底炸声，哪来的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