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首个周二，教室窗外，草坪上的霜化为水珠，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对于少年而言，任何能够放下书本尽情玩的课程都能被称之为“喜欢的课程”，比如即将到来的体育课。</p>
“PE改成室外！”体育老师伯顿先生吹响哨子，“女生去器材室拿无板篮球的柱框——男生别偷足球，上周踢进湖里那个还没赔！”</p>
智音接过印着“维多利亚中学”的起球的橘红色背心，远处两个女生正用发卡互相别住过长的短裤裤脚，这是春季大风天的常规操作。</p>
“记住！”他敲着生锈的记分牌，“GS和GA别踩进对方禁区——上周莉迪亚的‘越位蛋糕’（offside cake）还在我办公室发霉！”</p>
GS和GA分别指的是射手和守门，其中射手只能在前场半圆内投篮，而守门防守时一旦触碰对方射手的手腕以上即可视为犯规。此外，在无板篮球中，还有不准进入投篮区的WA（边攻）一职。</p>
就在伯顿先生进行讲解时，智音注意到几个高年级女生拿出马克笔，将位置缩写写在手背上。顺着方向继续往斜前方看去，但见进球网的破洞用彩色电工胶布补过，像某种现代艺术。当裁判吹响哨子，总有那么几个起哄的学生在模仿。</p>
练习赛开始三分钟后，智音就发现了无板篮球的真相：这根本不是运动，而是用肢体语言进行的加密通话。</p>
“苹果派！”GS突然高喊，同时把球往身后藏。对面WA立刻蹲下，而GD开始顺时针绕圈——后来才知原来这是“假装传球给不存在的队友”的暗号。</p>
最魔幻的是，裁判居然默许这种胡闹。伯顿先生甚至给“最创意犯规”颁奖，上周冠军是用发卡当暗器绊人的九年级生。</p>
所有学生无论个子高矮，投篮时都没有运球或者跳投，而是直接投入篮筐。</p>
集合的哨声再次被吹响时，运动器材已经被收拾妥当。这节课的表现总体而言相当不错，满身是汗的智音和几位女同学叽叽喳喳聊着天儿，往教学楼走去。</p>
钟声敲响时，智音的橘红色背心已经汗湿成深锈色。</p>
她跟着人群挤进教学楼，塑胶鞋底在地砖上留下一串半透明的脚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