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一怔，下意识解释：“我只是怕你闷着，想找个人陪你……”</p>
“怕我闷着？”郦知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嘲讽，“所以您就一道口谕，让苗才人像个物件一样巴巴地跑过来，在我这空殿里枯等到天黑？！连灯都不敢点！就为了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甚至根本不需要她‘解闷’的人？！”</p>
她步步紧逼，胸脯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官家！苗才人她是一个人！不是您随手抓来逗我开心的玩意儿！您有没有想过，她枯坐在那里几个时辰，心里是什么滋味？！您有没有尊重过她半分？！”</p>
赵祯被她质问得哑口无言。他当时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抹掉她那句“后悔”，如何让她“开心”，哪里顾得上考虑一个低阶才人的感受？尽管这个人是他乳母的女儿。</p>
他从未被人如此直白地指责“不尊重”妃嫔，更从未想过，在郦知媋眼中，他这“为你好”的举动，竟如此不堪。</p>
“您没有！”郦知媋替他回答了，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失望和愤怒。</p>
“在您眼里，是不是除了您在意的人，其他人都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需要考虑她们的感受？苗才人她性子温顺懦弱，不敢有怨言，可您就能这样轻慢她吗？！”</p>
她越说越激动，积压了一整天的情绪彻底爆发，眼眶也微微泛红：“您把她当什么了？一件摆设？一个工具？您知不知道您轻飘飘一句话，别人就要付出多少小心翼翼和惶恐不安？！”</p>
赵祯被她连珠炮般的质问砸得心神俱震。</p>
看着她因愤怒而涨红的脸颊和泛红的眼眶，看着她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为他人抱不平的愤怒和失望，他心底那些帝王的权威、温润的表象，全都被冲击得七零八落。</p>
他没有动怒，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她眼中的失望，比任何顶撞都更让他难受。</p>
他不想成为让郦知媋失望的人。</p>
郦知媋在他心中。</p>
很重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