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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长繁复的丧仪持续了整整一日。</p>
寒风侵骨，金砖冰冷。妃嫔们早已跪得膝盖麻木，哭声也渐渐变得嘶哑无力。</p>
唯有赵祯，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沉默而固执地完成着每一个叩拜的礼节，仿佛要将所有的悲痛都倾注在这无声的仪式里。</p>
直到夜幕低垂，宫灯次第亮起，在素白的世界里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这场压抑至极的丧礼才暂告一段落。</p>
夜已深沉。</p>
万籁俱寂，只有巡逻侍卫单调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为太后守灵的僧人诵经声，更添凄凉。</p>
郦知媋卸下了沉重的丧服，只着一身素白中衣，坐在窗边。白日里强行压抑的疲惫和心头的沉重感汹涌袭来。她望着窗外惨淡的月色，毫无睡意。</p>
忽然，寝殿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极轻、极缓地推开了一条缝隙。</p>
没有通传，没有脚步声。</p>
一道熟悉的身影，裹挟着深秋夜露的寒气，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p>
是赵祯。</p>
他依旧穿着白日里的素白中单，外头只松松披了件玄色的大氅，发髻微散，几缕发丝垂落额角。</p>
白日里在灵前绷得如同拉满弓弦的帝王威仪荡然无存，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脆弱。</p>
烛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眼底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下颌冒出了青色的胡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