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任由她抱着，或是拂开。</p>
他弯下腰，一只手轻易地将她整个捞起，抱在怀里。</p>
石心立刻用尽全身力气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死死埋在他胸前，呜咽声细碎破碎。</p>
东华抱着她，走回云床坐下，让她蜷缩在自己怀里。他一只手揽着她仍在发抖的背脊，另一只手抬了起来。</p>
指尖仙泽微涌，却不是安抚她。</p>
虚空之中，光华流转，迅速凝聚成无数繁复古老的金色符文，首尾相接，构成一个庞大而威严的阵法虚影，几乎笼罩了整个太晨宫的内殿穹顶。阵法缓缓旋转，散发出隔绝天地、镇压万法的无上气息。</p>
他指尖轻点，那阵法虚影骤然凝实，随即无声无息地隐没于宫殿的每一寸梁柱、砖石之中。</p>
一道专属于天地共主的禁制，于此瞬落成。</p>
自此，太晨宫内，天机不察，万法不侵。</p>
做完这一切，他低头，看向怀里还在发抖的石心。</p>
她似乎感受到了周遭环境某种根本性的变化，那令她魂灵战栗的恐惧源头被彻底斩断。她的颤抖渐渐平息，只是依旧紧紧搂着他，不肯松手。</p>
东华的目光落在她沾了墨迹的裙摆和空无一物的玉案上。</p>
“字，”他开口，声音是一贯的平淡，响在她耳畔，“还未写完。”</p>
石心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和鼻尖还是红的，睫毛湿漉，脸上满是懵懂的惊惧未散，似乎不明白他怎么在这种时候还能想起这个。</p>
东华却已抱着她，身形微动，下一刻，两人已立于玉案之前。</p>
他并未放下她，依旧让她坐在自己一只手臂上，另一只手拿起那支滚落的玉笔，蘸了墨，塞回她软绵绵、使不上力气的小手里。</p>
然后，他握着她的手，稳定地，不容置疑地，引着那颤抖的笔尖，落向那张被墨污了的素笺。</p>
笔锋划过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p>
他的声音冷静如常，在她头顶响起，一字一句，清晰无比：</p>
“天欲罚你，”</p>
笔下一横，平稳铺开。</p>
“便先逾我。”</p>
最后一笔落下，铁画银钩，带着斩断天规的冷峭锋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