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是本将军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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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哑却斩钉截铁的声音，如同投入沸油的冰块，瞬间冻结了这片血腥角落的喧嚣。蛮族骑兵们握着弯刀的手僵在半空，惊疑不定地看着战车上那个摇摇欲坠、眼神却冷得吓人的败军之将。残存的几名亲兵趁机护拢过来，虽面露悲壮，却因主将这突如其来的气势而提振了几分精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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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倒在地的石心（她此刻有个凡俗的名字，叫“阿弃”）怔怔地仰望着那道逆光而立的高大身影。硝烟模糊了他的面容，重甲染血，形同恶鬼，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像是破开乌云的一道冰冷天光，直直照进她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心底，带来一种莫名的、让她想哭的熟悉感。她忘了哭泣，忘了害怕，只是呆呆地看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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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蛮族百夫长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用生硬的官话吼道：“一个快死的废物，也敢逞英雄？杀了他！女人抢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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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蛮族骑兵催动战马，再次冲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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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或者说，附身于这凡间将军躯壳的帝君意志）眼神一厉。他此刻仙力全无，重伤濒死，但这具身体残留的战场本能和战斗技巧，以及他自身万古磨砺出的战斗意识，尚可一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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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将手中硬弓掷向一名冲在最前的骑兵面门，趁其格挡的瞬间，弯腰抄起地上一柄沾满血泥的断矛，脚步看似踉跄，却精准地避开了另一名骑兵的劈砍，断矛如毒蛇出洞，直刺马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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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惨嘶人立，将骑兵掀落！东华看也不看，反手一矛杆重重砸在第三名骑兵的脖颈上，骨裂声清晰可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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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狠辣、简洁、高效，完全没有重伤垂死之人的迟滞，更像是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在运转。几个呼吸间，三名凶悍的骑兵便已倒地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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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不仅震住了剩下的蛮族，连他身边的亲兵都看得目瞪口呆。将军何时……有如此身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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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蛮族百夫长又惊又怒，意识到眼前这人绝非寻常败将，恐是硬茬子。他看了看周围越来越不利的战局，又贪婪地瞥了一眼那个虽然污秽却难掩清丽轮廓的女子，最终啐了一口，不甘地吼道：“撤！便宜这死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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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族骑兵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狼藉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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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暂时解除，东华强撑的那口气一松，身形猛地一晃，断矛拄地才勉强站稳，额角渗出大量虚汗，脸色白得吓人。这具身体，真的快到极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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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亲兵们慌忙上前搀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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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却推开他们，目光依旧死死锁定在那个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瘦小身影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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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怯生生地望向这边。她似乎想走过来，又不敢，小手紧紧攥着破旧的衣角，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对东华那复杂难言的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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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朝她伸出手。不是邀请，而是命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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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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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依旧沙哑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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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对那双眼睛的信任战胜了恐惧，她迈开步子，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穿过横七竖八的尸体和丢弃的兵刃，走到了战车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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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得近了，东华更能看清她。真的很瘦小，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她面黄肌瘦，但五官底子极好，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只是此刻盛满了不安。她身上那件粗布衣裙又脏又破，还带着撕扯的痕迹，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满细小的伤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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