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三十五章(1 / 2)

宫宴风波后的林栖阁,陷入了一种比以往更深沉的死寂。那声“殿下醉了”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不仅隔绝了赵瑾不管不顾伸来的手,也仿佛将墨兰自己冻结在了某个精心构筑的壳里。</p>

齐王妃对此结果显然是满意的,次日便又遣严嬷嬷送来几匹颜色更沉稳、用料更讲究的宫缎,话里话外皆是“识大体、顾大局”的赞许。程女官的教导也愈发严苛,近乎吹毛求疵,仿佛要将“世子妃”这三个字,用最滚烫的烙铁,深深印刻进墨兰的骨血里。</p>

墨兰照单全收。她学得愈发认真,行止坐卧,分毫不错,连唇角微笑的弧度,都仿佛用量尺精心丈量过。只是那双眼,愈发沉寂,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投石无声。</p>

云栽和露种伺候得愈发小心翼翼,连呼吸都放轻了。她们能感觉到姑娘变了,却又说不上来具体变了哪里。她依旧看书、习字、照料那盆兰草,可那背影里,透着一股让人心头发慌的疏冷。</p>

院墙外,再没有不成调的笛声,没有叩响的门环,更没有从排水孔塞进来的、带着市井烟火气的零嘴。那个总是蛮横闯入她视野、搅乱她一池静水的身影,仿佛随着那日宫宴的离去,彻底消失了。</p>

盛府因着这桩婚事的落定,依旧门庭若市,只是那热闹,再也传不进林栖阁的高墙。王若弗来看过几次,见墨兰一切“妥帖”,便也放了心,只叮嘱她好生备嫁。如兰偶尔远远瞥见墨兰那身愈发华贵却也愈发沉重的穿戴,眼底的嫉恨里,竟也掺入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p>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滑过,平静得令人窒息。</p>

直到这日,宫中突然来人,并非传旨,而是皇后娘娘口谕,召盛家四姑娘即刻入宫。</p>

来得突兀,毫无预兆。盛府上下顿时一阵忙乱。墨兰正在程女官指导下练习奉茶礼仪,闻讯,执壶的手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滚热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瞬间红了一小片。</p>

她面不改色,稳稳放下茶壶,用帕子拭去水渍,对程女官和传旨内侍敛衽一礼:“臣女遵旨。”</p>

更衣,梳妆。按品大妆,绯色宫装,九树花钗,沉重得几乎压弯她的脖颈。铜镜里,那张脸被脂粉勾勒得完美无瑕,却也陌生得可怕。</p>

马车驶向宫城的路上,墨兰端坐着,指尖冰凉。皇后突然召见,绝非寻常。是因为宫宴之事?还是……与赵瑾有关?她脑中飞速盘算着各种可能,心却一点点沉下去。</p>

入了宫,穿过重重宫阙,引路的宫女脚步无声。直至抵达皇后所居的坤宁宫偏殿,内侍通传后,厚重的殿门在她面前缓缓开启。</p>

殿内光线不明,熏香袅袅。皇后端坐于凤榻之上,未着凤袍,只一身家常的杏黄常服,神色平和,看不出喜怒。而令墨兰心头骤紧的是,皇后下首,竟坐着齐王妃。更让她呼吸一滞的是,齐王妃身侧,那个背对着殿门、负手而立望着窗外庭院的玄色身影——是赵瑾。</p>

他来了。</p>

在她以为他已彻底恼了她,不会再出现的时候。</p>

在这坤宁宫,在他母妃和皇后面前。</p>

墨兰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睫,敛去所有情绪,步履沉稳地上前,依礼叩拜:“臣女盛氏墨兰,叩见皇后娘娘,王妃娘娘。”</p>

声音平稳,姿态恭顺。</p>

“平身吧。”皇后的声音温和,带着惯有的雍容。</p>

墨兰谢恩起身,垂首侍立,眼观鼻,鼻观心,能感受到三道目光同时落在自己身上——皇后带着审视的温和,齐王妃隐含担忧的复杂,还有一道……来自窗边那人的,冰冷、锐利,如同实质般钉在她身上,带着未散的怒意和某种她无法解读的沉郁。</p>

殿内一时无人说话,只有熏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p>

最终还是皇后打破了沉默,语气依旧和煦,问的却是些家常闲话,问她在盛府可好,习规矩可还辛苦,仿佛真的只是一次寻常的召见。</p>

墨兰一一谨慎作答,言辞得体,滴水不漏。</p>

齐王妃偶尔附和两句,眼神却不时瞟向窗边那个纹丝不动的背影,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p>

赵瑾始终没有回头。他就那样站着,望着窗外,仿佛殿内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可那紧绷的肩背线条,和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却让这暖阁里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p>

皇后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无礼,问完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对墨兰温言道:“前几日宫宴,瑾儿这孩子饮多了酒,言行无状,冲撞了你。今日唤你来,也是想当面替他说句不是,你莫要往心里去。”</p>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将宫宴上那场风波,定性为赵瑾酒后失仪。既是维护了皇家的体面,也全了墨兰的颜面,更是将责任轻轻推到了赵瑾身上。</p>

墨兰心头雪亮。她再次敛衽:“娘娘言重了。殿下……只是性情率真,臣女并未放在心上。”</p>

她答得恭顺,将“率真”二字咬得清晰,既接下了皇后递来的台阶,也维持了自己“懂事”的形象。</p>

窗边,赵瑾的背影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p>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又说了几句,便示意她们可以退下了。</p>

墨兰与齐王妃一同行礼告退。自始至终,赵瑾未曾转身,未曾看她一眼。</p>

退出坤宁宫,走在长长的宫道上,齐王妃明显松了口气,对墨兰低声道:“今日辛苦你了。瑾儿他……性子是拗了些,你多担待。”</p>

墨兰垂眸:“臣女明白。”</p>

宫门外,齐王府的马车已在等候。齐王妃先行上了车。墨兰正欲跟随,手臂却被人从身后猛地攥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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