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昌河,代号“送葬师”。暗河里的人见我剑染血时眼不眨,听我谈布局时语带锋,便说我是条喂不熟的孤狼,心比暗河的冰还冷。可他们不知道,我这颗裹着戾气的心,早被一个叫苏琴雪的人,用一块桂花糕、一声轻唤,焐了十五年,连刀光剑影里,都缠着她名字的暖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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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的天启城,风里都裹着饥寒的涩。我和弟弟缩在街角啃冻硬的草根,浑身脏得像泥里滚过的野狗,连抬头看人的勇气都快磨没了。直到一道身影撞进眼底——是琴雪,那时她还穿着干干净净的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花,像初春刚绽的蝶。她手里拎着包桂花糕,笑起来时颊边陷着浅浅的梨涡,眼睛亮得能照见我满是尘垢的脸:“大哥哥,我娘做的糕太多了,你帮我吃点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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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那包飘着甜香的桂花糕,喉结滚了又滚,却不敢接——我怕自己一身脏污,玷污了她的干净。可她却把糕硬塞到我怀里,转身跑开时,裙摆扬起的风里,都带着桂花的甜。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甜的东西,甜得让我忘了饿,也忘了暗河的苦。我把空了的糕纸叠得整整齐齐,揣在贴身处,像藏了块稀世的宝——那时我就想,要是能再见到她,一定要还她一份更甜的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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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我寻到她,却先跌进了暗河的炼炉。这里的日子比天启城还苦,杀人是常事,活命要靠狠。直到某天,我在酒肆柴堆后看见个熟悉的身影:琴雪缩在那里啃草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眼里却还藏着当年的清亮。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可我不敢立刻上前——我怕自己手上沾的血,吓着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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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杀手找上门,我被揪着衣领,匕首快贴到手腕时,一块碎木片突然飞来。我睁眼一看,是琴雪。她站在那里,手里还攥着半截木片,眼神里满是慌,却硬撑着没退。我嘴唇动了动,想喊出藏了许久的“琴雪”,又怕唐突了她,半晌才稳住声线,把这两个字轻轻吐出来。后来暮雨说,他见我蹲在酒肆外,听人说“女子心细,忌见粗鄙”,便悄悄压下了想逗她的念头,只愿用最郑重的语气,唤她的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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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护着琴雪,成了我在暗河里唯一的念想。炼炉的夜冷,我总故意走在她前面,用身子挡着呼啸的风;她绣了块带银铃的绢帕,偷偷给我塞干粮,我把帕子贴身藏着,每次试炼时摸到银铃的纹路,都像听见她在喊我“昌河”。有次为了抢块糖给她,我跟两个无名者打了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却把糖裹在帕子里带给她:“琴雪,甜的,吃了就不饿了。”我没说,那天我自己只喝了两碗野菜汤——只要她能笑,我饿点不算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