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不想想,饕餮要真是被引来,我们这些在现场的,该如何逃出去呢?”白霁空带着讽意看向对方,“别说什么父亲手里能压制住饕餮的宝物之类的话,他自己能不能出来还是个问题,二叔公你们就不为自己多想想吗?”
他一段话说得他们像是受害者,很大公无私一样。
二叔公果然没了先前那般生气,平静下来之后像是忽然有了求生欲。
“......唉你说的也是,那就,那就先缓缓吧。”
白霁空收回了视线。
他现在是越来越难以忍受这些人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甩开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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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之上,柚柚可不管底下的大人们在想什么。
她闻到了香喷喷的味道,小肚子早就开始咕咕叫了。
这一年来,要柚柚说,学到的最实用的技能,就是如何使用筷子把各种滑溜溜的东西夹起来塞到嘴里开始享受。
特别是有时候看着江晟夹不起来的时候。
就很有成就感!
柚柚夹了一筷子鱼翅,啊呜一口咬下去,眼睛幸福地眯成了两条缝。
真好吃呀!
秦宴侧头看着她吃得小脸鼓鼓囊囊的样子,很珍惜地不肯错过一眼。
又忍不住地亲自动手给她的小碗里夹菜,柚柚很好养,夹什么就吃什么,虽然不喜欢吃蔬菜,但皱了皱眉也会认真地啃啃咽下去。
他用公筷,细心地将一块蒸得软烂的鱼肉夹到柚柚面前的小碟子里,又慢条斯理地将里面的刺都挑拣干净,确认没有任何可能卡到她的东西,才放进她的小碗里。
就是不太熟练,导致鱼肉都有点碎了。
一旁的宫人难得解放双手,就看到了陛下这样暴敛天物的做法,眼睛看不下去,手痒得恨不得抢过来给他演示一下什么叫专业。
也觉得这种活实在不适合陛下这样的身份去做,没看见底下那帮人都像是没见识一样眼睛都瞪大了吗?
还得是沂国的陛下喜怒不形于色,连看到这样的画面,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是......
对方看着他们陛下的眼神怎么像是看仇人似的?
这位不是刚登基吗?
陛下已经能厉害到隔着这么老远就把人家得罪了吗?
柚柚早就习惯了这种投喂,小嘴一张,就把那块入口即化的鱼肉吃了进去,幸福地晃悠着两条够不着地的小腿。
“好吃!”她含糊不清地夸赞。
秦宴看着她,心底那块因离别而空洞的地方,仿佛被这短暂的温情填满了一瞬。他享受着这种被全然依赖的感觉,也贪恋着她脸上毫无阴霾的笑容。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他脸上的笑意一敛。
高台之下,沂国使臣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那高个使臣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没看错吧?”
他身旁的矮个使臣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木然地点了点头:“你没看错,我也看见了。”
又顿了顿,怀疑道:“我们没看错吧?”
这他娘的是那个传闻中杀人不眨眼,动辄抄家灭族的暴君?
这分明就是一个伺候小祖宗的模范好爹啊!
他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自己,都想不到他们有这么对过家里的孩子。
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
高个的忍不住说:“呵呵,不就是剥鱼刺吗?还不是御膳房的厨子功夫不到位?咱们皇宫里的御膳端上来都是去了的!”
矮个的赞同他:“而且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陛下不也做过吗?”
祝殷:“......”
他很想让后面坐着的两个蠢货闭上聒噪的嘴。
“这就是你选的人?选他们的意义是?”
祝如轻咳一声:“热闹啊。”
就她皇兄这样的性子,来的路上都要给她憋死,当然得找点活泼点的陪着一块。
而且。
“皇兄。”
她凑过来,弯着眼睛笑。
“他们说的不就是你想说的?”
她在旁边可看得清楚,皇兄从看到柚柚开始,脸都绿了。
他们在来的路上就听说夔国有新祭司了嘞,祝如还惋惜了一下自己没能见到五十年一次的选拔仪式,再过五十年可能就得当鬼飘着看了。
又听说秦宴直接把这新祭司认女儿了,更是难以理解,以为是秦宴恨先皇恨到这个程度,准备直接让血脉断在这一代,让江山改姓了。
祝如还给那孩子点了根蜡,辛苦了,认贼作父真的很可怜了。
谁知道啊!
来了一看。
哎呀这不是熟人吗?
这不是她皇兄努力了一周都没能撬开的墙角吗?
怎么的,夔国工匠技术厉害所以墙角也好撬是吧?
要不是祝如的求生欲在作祟,估计都直接问皇兄当初是不是不够努力了。
祝殷嗤笑一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这宴席,饭菜一般。”
祝如:“啊对对对。”当她看不出来这是在转移话题吗?
抬眼一看,就看见柚柚也像模像样地给秦宴夹了一筷子菜。
小脸笑得那叫一个甜啊。
祝如转头。
皇兄的脸那叫一个臭啊。
虽然她也很想柚柚跟他们多亲近一点就是了,但是能看皇兄难得吃瘪也不错。
祝如想着,就听见祝殷忽然开口:
“这一定是权谋之计。”
就江若云的性子,把柚柚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怎么可能让她认个野爹。
菜肴已经上齐,酒也过了三巡。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