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谢。”于苍也一笑，“好了，带我转转这附近，怎么样？”
空气中传来了王女若有若无的呼唤。
帝国、帝国……怎么可能有国家的名字只是“帝国”呢。
确实如同王女所说的，这里能用的地方不多。
“……星尘，有人和你说过，你很不会骗人吗？”于苍摩挲着下巴。
下一秒，他只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辆重卡迎面撞上，巨力灌入身体，令他不受控制地在地上连滚数圈，而后直接黏在了墙上。
“不行，真的不行……”王女疯狂摆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于苍感觉她灵子构成的脸竟然都有些泛红。
身后，钟麒双手插兜、又抽出，他似乎也想上前，但是控制台前已经没位置了，于是只能局促地四处打量。
“嗯？什么意思？”
“全名？”王女略有些疑惑，“帝国的全名就是帝……等等！”
“嗯？”钟麒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这套卡组叫龙奔袭剑？”
这个房间有很多不认识的仪器，但是凭感觉也能认得出，这里应该是某个控制室。
星尘的眼神猛地颤动。
“我半个月前就已经与最近的通讯基点取得了联系，但是却发现这个基点已经几千年没有被修缮过了，我本来并没有在意，但是被你一说……我又仔细查看了一遍通讯基点中的信息，却发现……那里，也没有与帝国有关的信息。
这个王女，还有瞒着自己的事？
钟麒眼冒金星。
“我不敢保证，但应该不错。”于苍道，“放心，我迟早要和荒交手的，到时候，真相是什么，一定会水落石出。”
“……”王女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她呜咽着，没有回应。
面对这种情况，于苍也有些手足无措。
“等等！”王女忽然慌了慌，“那个房间，就不用去了吧？现在早就荒废了……”
话说到一半，便被呜咽声堵住了喉咙。
良久，她低下头，咬着嘴唇道：“谢谢你，夜来……于苍，我该怎么办？”
王女眼神向旁边悄悄移动：“没有！绝对没有！”
地面之中镶嵌的那些水晶一样的管道，是一种被称为“软结晶”的合成物，灵子在其中可以无损耗地流动。
王女的上限比不过夜来，想要达到这一点肯定更加轻松。甚至说不定到了后来，于苍做出的王女魂卡，会比她曾经最好的状态还要强呢。
“这样啊。”于苍打量着四周。
王女由灵子组成的身躯拖着魂卡在于苍眼前飞来飞去，语气中充满了慌乱，“会是谁……荒吗？荒有这样的能力？可是为什么文献中从来没有记载过……”
几人在走廊中穿行，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舱室。王女虽然变成了魂卡，但是她的权限都还保留着，所以一路上所有的大门都是自动打开，偶有几个因为时间实在太久而故障，王女也会很快找到另一条路。
不错……王女的种族也是意识体，这是他见到的第三张意识体魂卡。从现在看来，意识体的种族特点确实如他猜测的那样。
于苍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我知道了。”王女叹了口气。
她站起身，眼神投向一边。
“我忘记帝国的名字了……不对，不是我忘记了，是有什么存在将帝国的名字抹去了……可是，是谁会这么做……”
不说别的，作为魂卡的王女，对灵子流的调度就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为什么不说全名呢？”
看样子，他大概也是于苍的魂卡……和自己一样吗？
这条龙……她认识。
于苍松了口气，旋即，他道：“不用想太多，一步步来就好。”
不过，就算有冲突，将其作为一个有冷却的技能就是了，不管怎么说，都是极大的加强。
顾解霜悄悄走到了于苍身边，她挽起了于苍的胳膊，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和于苍一起陪在王女的身边。
嗯？
于苍无视了她的请求。作为魂卡，王女根本反抗不了自己，嘴上说着不行，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操纵灵子，打开了眼前的大门。
王女恢复了状态，她带着魂卡飘到空中，引导着于苍向前走去。
搞明白了这张魂卡的用法，于苍看着略显失落的星尘，忽然心念一动，开口问道：“对了……从刚才开始就总是听你提到‘帝国’，这是你的国家吗？”
大门打开，王女带着自己的魂卡就冲向了正前方的大屏幕，身后，于苍走了进来，视线缓缓扫过四周。
于苍的眼睛稍稍瞪大：“这么好用？”
夜来就是很好的例子。
“我知道了……谢谢你，于苍。”
“嗯，这个嘛，等你出去就知道了。”于苍只是笑笑，“好了，只剩最后一个房间了吧，咱们去那……”
身后，钟麒脸色一跨。
于苍有些沉默。
“哦，我试试……”钟麒眼神稍动，注意力已经集中在了视线之中的那一百个灵子之上。“我的能力是……嗯？”
王女叹了口气：“似乎……整片星空，都已经忘记了帝国的存在。这种手段……其实我在帝国的文献中见到过，上个纪元曾经存在过一个极其强大的文明统治了整片星空，假如有文明试图反抗，他们在将其物理毁灭之后，就会用一种武器抹去这个文明的所有信息，来彻底断绝复仇者的出现。”
“没听到我说话吗？”
“喂，等等我！”钟麒一骨碌爬起身，紧紧跟在了于苍的身后。
王女看着于苍的眼睛，怔怔地看了很久，终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很轻，放在灵子构成的娇小身躯之上，显得格外易碎。
万年时间过去，这里的功能早就不再完整——起码，就算重启，这个飞行器也没办法重新升空了。
但是现在，就不能这样做了。王女与灵子流有关的三个能力，都是发动后生效，而她在一次发动中能够调动的灵子，在魂卡发动的一瞬间就被决定了。用完之后，只能进入死亡冷却，然后再从星天视域里补充。
“还有这边。”王女带着众人穿过走廊，来到了另一边，“这是食物舱，可以自动收集周围的有机物和无机物，合成一些软膏……”
破晓之龙·夜来只植入了一个传世词条，就算登场时还有种种机缘令这张卡的能力有所超出，但是也远远发挥不出夜来本身的实力。
于苍哼了声：“星尘，打开门，我要去那个房间。”
王女来到大屏幕前，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无数数据流就开始在其上不断流动，她飘在半空中，眼神不断扫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还是无力地缓缓飘落在控制台上，低下头，连灵子构成的身躯都暗淡了不少。
只能希望，于苍可一定要完成帝星的使命啊……
夜来继续道：“荒为星空带来了无尽的仇恨，它正在与吾、与此身之主、与吾等所有人为敌——所以，无论结局注定与否，此身之主与吾等，会同你一起做出回应。在那之前，请不要失神太久，只需谨记，你并不孤独。”
“……星尘，我觉得先不必惊慌。”于苍道，“现在，蓝星与荒的战斗还在拉锯之中。假如荒真的掌握了那种超越时代的技术，那么战场一定不是这样的——帝国的问题应该还另有隐情，乐观一点。”
断断续续的哭声开始逐渐响起，衬托着附近的空气愈发安静。
这张魂卡和她如今的身躯差不多大，自己操纵灵子从中出来之后，现在的卡面已经变成了空白，但是透过光滑如镜的卡面，王女依旧能从中看清自己的样子。
听上去，荒和蓝星的文明已经差了好几个时代了……也不对啊，假如荒真的这么强，为什么蓝星还能撑到现在。
视线转向钟麒，顾解霜的眼神肉眼可见地由不知所措，变成了冰冷。
“……嗯。”王女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将情绪平复了下来。
“是啊，怎么了？”
“怎么了？”
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些灵子是“工业灵子”，作用更单一，完全没办法被直觉捕获，无法被人直接使用，只能用在这种器具之中。
甚至，王女进入其他魂卡的能力，竟然是传世级才能拥有的……短时间内是不用惦记这个能力了。
王女却摇了摇头：“不是……现在帝国战况未知，我贸然联系，招来的很可能并非友军，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我发射的通讯灵子流，作用是从附近的星天视域中探查信息，进而推测出现在星空中的大概情况。
“解霜，里面是什……”
身后，于苍与顾解霜对视了一眼，没有说什么，也连忙跟了上去。
都有可以改变自身品质的机制，都可以进入其他魂卡之中！
不过，王女对这两个机制的诠释又有所不同。她本身的品质是由灵子决定的，某种程度上说，不算灵活。就像现在，灵子不够，想要改回传世都做不到。
于苍满意地点了点头。
想不起来！完全想不起来！
帝国有名字吗？肯定有的……可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可以肯定，她现在的记忆没有一点逻辑上的问题，一些场面虽然模糊了，但是很自然，不像是被更改过……但是每当她试图回忆帝国的名字时，都只能想到两个字：帝国。
竟然还有这种手段。
“我是觉得一般啦……不过似乎蛮符合你们蓝星人的口味……”
见她这样，钟麒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好奇。
“额……好好，我不看了……”被捂着眼的于苍举起手，讪讪道。
刚才，虽然顾解霜动作很快，但他还是看到了……
房间的中央，巨大的玻璃罐内，一个浑身赤裸的躯体正浸泡在培养液之中。
看模样……不正是王女吗？
“谢谢！谢谢！”空中，王女不停对顾解霜鞠躬，看上去卑微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