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大殿一片哗然。
随后便开始了相当激烈的争论。
如今朝中世家官员分为三种,一种是已被奉军占领族地的流亡世家,一种是家在北方还未被占领的世家,最后一种则是暂时安全的南方世家。
第一种和第二种人,要么全家死光光,要么背井离乡逃离祖地,自然是不愿意和谈。
他们的根基都在北方,怎么可能会同意南北分治。
而第三种南方世家则不同,他们根基在南方,即便是分治了也不会影响他们的权势。
故而,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负责维护朝堂秩序的御史几次高声制止,这才安静下来。
众人听秦会之继续开口:“诸位稍安勿躁,和谈非是委曲求全,实则为了争取时间。”
“如此一来,即可麻痹李彻,亦可争取时间,整军经武,以待天时。”
听到秦会之的话,文初帝眼睛微微一亮。
南北分治,共称大庆,如此一来大庆江山依然在李家的统治下。
而自己不用再提心吊胆地和那个凶悍的六哥打仗,还能安安稳稳地在江南做皇帝,倒也不失为一个妙招。
“荒谬!”杜辅臣勃然大怒,厉声驳斥,“秦相此言,实乃分裂国家之谬论!”
“太祖皇帝筚路蓝缕,方有今日一统之大庆,岂可轻言割据?”
“此议若行,国将不国,你我皆成千古罪人矣!”
秦会之却只是淡淡一笑,应对自如:“杜相此言差矣,此乃权宜之计,缓兵之策。”
“若李彻同意,我便可得喘息之机,在南方招募更多勇士,打造更强军械。”
“若他不同意,亦可见其狼子野心,更能激励我军将士死战之心。”
“于陛下,于朝廷,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也给了文初帝台阶下,显得文初帝并非怯战,而是为了国家大局。
果然,文初帝越听越觉得有理,连忙问道:“秦相所言,深得朕心。只是......该派何人为使,方为妥当?”
秦会之脸上那抹狡黠的笑容加深了,目光转向一脸怒容的杜辅臣。
杜辅臣顿时心中一沉,暗道不好。
却听秦会之慢悠悠地说道:
“听闻杜相昔日与奉王在朝中时颇有交情,且杜相辩才无碍,德高望重。”
“由杜相出使,既能显示我方诚意,或也能凭旧谊,为陛下争取到最优条件。”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杜辅臣身上。
杜辅臣心中剧震,难以置信地看向秦会之。
他瞬间明白了秦会之的意思。
秦会之或许不知道杜辅臣与李彻之间关系,但他却是清楚杜辅臣始终忠心于皇帝,属于潜在的‘帝党’核心。
而秦会之代表的是世家利益,世家不需要一个掌握权力的皇帝。
杜辅臣作为主战派的中坚,可凭此机会将其远远地支开,甚至可能借李彻之手除掉。
而且,让他去谈这丧权辱国的南北分治,无论成败,他杜辅臣都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