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有这样的决心,对帝王来说是相当宝贵的了,可是煌夜还是觉得不够,既然柯卫卿完全不在乎,那就干脆让他多看一些、多听一些吧,煌夜恶毒地想。
在胡思乱想中,煌夜与烁兰交杯酒毕便是礼成,嬷嬷、宫女跪叩,退了出去。
在门扉即将合拢的时候,煌夜看到一身戎装的柯卫卿,尽忠职守地立在门外,手握虎啸剑,笔笔直的背对着卧房。
“等等,屋里酒气这么重,门就别关了。”煌夜大声地发话,那立在门旁的礼仪太监,闻言愣住了。
柯卫卿回过头来,在门前跪下:“皇上,这恐怕不安全。”
“深宫重地,有你在这守着,有什么不安全的?”煌夜笑了笑,“朕今晚就要开着房门歇息。”
“微臣遵旨。”柯卫卿只得应道,然后让守在院内的侍卫,全都退到院外,寝殿前只留他一人。
虽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在瞥见煌夜拦腰抱起烁兰,大步走向那挂着红色纱帐的喜床时,柯卫卿的心里,还是痛得仿佛有把利刀猛地扎进去似的,脸色变得煞白。
可也是仅此而已,他没有表露出更多的情绪了,背对着敞开的门楣,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
“皇上……呵呵,您轻点儿,臣妾……怕痒……”娇媚的声音还有手脚碰到床头,发出的轻响传出来。
柯卫卿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脚下的白玉地砖,尽管那抹白色已经在不断打转,好像旋涡似的,让他脚底发软,他还是牢牢地盯着。
他人在此,心却已经四分五裂!
就在痛不欲生之时,一抹黑色身影显现在庭院里,因为精神恍惚,柯卫卿竟然没能及时发现。
直到那人来到跟前,他才惊觉地抬起头来。
“穆仁亲王……?”柯卫卿没能隐藏住眼底的悲伤。因为一直咬着,他的嘴唇竟然渗出了血。
“皇上!”里头,忽然响起一声毫不掩饰的尖叫,让柯卫卿的脸色更难看了。
“小不点,你跟我来。”永麟不由分说,就抓住了柯卫卿的一直握在剑柄上的手。
“不行。”柯卫卿皱起眉头,声音微颤地道,“我不能离开,还请王爷速速离去。”
永麟轻叹了口气,旋即,趁柯卫卿不注意时,点中他的穴道,让他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
然后永麟握住他的手,抱起他,纵身一跃,飞掠上屋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
“皇上,能成为您的妃子,臣妾真的好高兴……”
烁兰知道柯卫卿在外头守着,于是更卖力地献媚皇帝,她从没想过幸福和荣耀来得这么快,她成为了妃子,虽然不是皇后,但相信只要多侍寝几回,必能怀得龙胎,继而母凭子贵,飞黄腾达……
现在,她要好好享受这洞房花烛夜,让柯卫卿呆在外边,气得七窍生烟,生不如死!
正在烁兰陶醉于煌夜宽阔的胸膛时,煌夜突然停了动作,起身,飞快地披上外衣。
“皇上,可是臣妾伺候不周?”烁兰赶紧起来,伸手挽留皇帝。
“让开。”煌夜不耐烦地挥开了她的手,高呼,“李德意!”
“奴才在。”也不知道李德意之前藏在哪儿,这会儿突然地冒出来了。
“人呢?”
“回皇上,小王爷他……”李德意的冷汗滚过脊背,“出、出宫去了。”
“什么?!”
“他、他是被穆仁亲王带走的,一眨眼就不见了……恕奴才无能,没能拦着……又不能擅自入内禀报……”
煌夜闻言,一步跨下喜床。
烁兰见状,便想拉住他,却扑了个空,姿势难看地滚下床,再抬头看时,哪里还有皇上的影子?他已经摆驾走了。
“这……来人哪!”
烁兰哭哭啼啼,但她可不是一般的嫔妃,遇到皇帝冷落,就只会掉眼泪而已。
她叫来了宫女,重新穿上喜服,戴上凤冠,顾不得哭花的妆容,就直奔孙太后那儿告状去了。
“唔……”
胭脂的芳香是那样浓,床褥是那样温暖,让人浑身酥、、软、头脑迷倦,柯卫卿下意识地沉沉吐息,颇为费力地睁开眼睛。
视野一片模糊,柯卫卿用力眨了眨眼睛,才看到那是一盏八角花灯,高悬在天花板上。
它很精美,是琉璃打造的,折射出梦幻般的亮光,将这间面积不大,却陈设高雅的屋子,映照得五彩斑斓。
柯卫卿旋即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红木透雕的奢华床榻上,淡紫的床帐放下一半,这一阵阵的香气,来自摆在床头矮几上的一个香炉。
“这里是……?”柯卫卿想要起来,却发现手脚不能动弹,忍不住想叫,竟也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对了,穆仁亲王……!”在一片令人迷醉的香气中,柯卫卿终于想起自己是怎么了?
也很快想到了皇上,不尽早回去的话,煌夜是会发现他不见了的吧?
到时候,不知又要连累谁受罪!
柯卫卿努力地将僵硬的手指握拢,暗暗发力试图冲破穴道,然而,就在他快要成功之时,厢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永麟走入进来。
在他开门的时候,柯卫卿听到了喧闹的乐曲声,还有男女放肆的调笑声,屋外似乎很热闹?
“小不点,你醒了吗?”永麟换了一身暗绿的绸衫,眉眼清俊,看起来十分风雅。
“唔……”柯卫卿乌黑的眸子转了转,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啊,你还不能说话。”永麟露齿一笑,撩起床帐,伸手往柯卫卿的后颈轻轻一探,便解了他的哑穴。
“呼!”柯卫卿大大地吸了一口气,但是身子还是不能动,只能焦急地道,“王爷,请让我回去。”
“不行。”永麟摇摇头,“你得躺着,好好休息。”
“我是銮仪卫官,应该守在皇上和兰妃娘娘的身边。”柯卫卿皱起柳眉,忧心地道,“今晚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我难辞……”
“新婚洞房夜,能有什么事?”永麟嗤之以鼻,又定定地凝视着柯卫卿憔悴的脸庞,看见他嘴唇上的淤血时,眉头更是皱起,“倒是你,明明就很不舒服,还一直强撑着。”
“可是殿下,您就这么我带出来,就不怕受责罚吗?”柯卫卿不想连累永麟,他们可不是正大光明的离开的,而是飞跃了宫墙。
“还没有哪个亲王,会因为带走一个侍卫而受处罚。”永麟微微一笑,“而且也没有别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