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陆顺人在党校,可心思全挂在南平的,白天勉强集中精力上课,可放学回了随园,就不停往家里打电话问情况。虽然举报老谢多少夹杂了些私人恩怨,他还是希望组织上能借此机会深挖一批作奸犯科的干部。可惜结果很令他失望,地区专案组到南平俟三天就打道回了府,并没顺藤摸瓜取得更大收获,只是抓了两个老谢的同伴,在新平乡修建办公大楼时也落了好处的财务人员。
这些情况就让南平人有了无限的遐想:好象原县委书记刘刚犯罪事实的暴露完全是因为老谢东窗事发而带出来的,那老谢又是被谁揭发的呢?精明的南平人很快就想到了一起,肯定是与老谢有深仇大恨的人才会欲至之死地而后快,南平究竟是谁与老谢水火不容而又有实力搞下老谢呢?那当然是南平的政治新星杨陆顺了。杨陆顺从停职到进省委党校,再到老谢被抓,时间也吻合。大家这么议论着,就对杨陆顺有了更亲的认识,那就是斯文和气的外表掩饰了内在的心狠手辣!人们也不约而同地想起一个传言:杨陆顺是妨主的不祥之人,从前的卫家国被他克死,现在的谢万和被他整进了牢房。
这些闲言风语多少传到了沙沙耳里,在电话里沙沙全都原原本本告诉了杨陆顺。不过沙沙却得意地说:“六子,管他们乱嚼什么舌头,搞掉笑面虎才算出了口恶气。从新平到南平,那个老鬼不也处心积虑地要整跨你啊!那在你福大命好,你杨陆顺不拿出点手段气魄,南平人还以为你是糯米团随便捏呢!现在他们看到了吧,我家杨陆顺不是好欺负的,我看以后也得这样,谁敢跟你作对,就直接把他整进牢房!”
杨陆顺对背后的闲话倒不怎么在乎,谁人背后无人说呢,自然现象。但他对地委雷声大雨点小的做法有点不满,虽然他举报笑面虎夹杂私心,可毕竟是在维护党纪国法,是正义之举。事实也证明他不是无原则地诬陷栽赃。看来民间传闻官官相护不是空穴来风啊。他也暗自庆幸抓住了机会,至少揪出了笑面虎和刘刚!多少能震慑震慑那些想作奸犯科地投机分子了。
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了,就该想想其他事。杨陆顺知道叶祝同打电话打电话来道喜也是在暗暗提醒他加紧帮小君调工作。自从柳江答应帮忙后,他还真没太去关心,不是说他不关心,而是不好老是找柳江打听,毕竟不是买几斤萝卜白菜那么简单,总得级柳江点时间托人走门路。他在随园住了这么久,也知道柳江这个副经理当得不清闲。
杨陆顺就给菁菁去了个电话,问了问情况,没想菁菁那里居然也有好消息,不仅小君调动有眉目了,就连她进电视台也大有希望,看来柳江确实在省城有点路子。杨陆顺笑着问:“菁菁,既然这么多好消息,怎么不见你来个电话汇报汇报啊?我还以为柳经理没空呢。”
叶小菁说:“杨叔叔,那你就冤枉柳大姐了,她接连几天带我请了建设厅有关领导吃饭,还直接找了电视台的吴台长。尽量争取在年关把我调进电视台,明年春节后我哥的关系就差不多可以进建筑设计院了。”
杨陆顺高兴地说:“菁菁,这么顺利啊,请客送礼花了不少钱吧?”
菁菁说:“那是没办法的,柳大姐尽量在帮我省呢。杨叔叔,你真本事,认识的朋友都大有来头,其实我看你和沙姨要进省城都不是难事呢。”
杨陆顺心里暗叹,他是没办法才腆着脸去求人的,将来还不知道怎么还人情呢。别人当自己是朋友才热心帮忙,哪还能索求无度呢。菁菁年纪小还真是没明白人与人之间地交情,往往是在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厉害冲突之下才最真诚也保持得最长久。一旦太过功利,就成了人人嫌喽。就笑着说:“我在南平蛮好呀,没必要赶时髦进省城吧。说说你的事,你到电视台准备做什么呢?”
叶小菁格格笑道:“吴台长说我小机灵鬼,最适合去主持儿童节目了。以前我比较喜欢看句萍姐姐主持地节目,没想我模仿句萍姐姐的神态语气现场表演,吴台长给了很高地评价,说我很有前途呢!”
杨陆顺说:“那就好了,我家旺旺忽然见到菁菁姐姐在电视里,不知道会有多好奇呢。你说年关进台,现在都十二月中旬,不就马上要进了?”
叶小菁说:“是啊,暂时是借调,还要去省广播电台播音培训班进修三个月,反正手续什么都还挺麻烦的。我估计是不能回家过春节了。”
杨陆顺就有点愕然柳江的关系网,更对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吃不准了。明明只求她帮小君调工作,没想到连菁菁去电视台也没落下,不管怎么样,该是说谢谢的时候了。抬手看看表才八点多,就说:“菁菁,我想请柳经理出来表示感谢,你作陪怎么样?”
叶小菁高兴坏了:“好啊好啊,就去金海唱歌吧。我估计柳大姐会在金海,我好久没出去玩了,正好公私兼顾。”
杨陆顺说:“行,我就打柳经理的传呼,等联系上了我再打电话通知你。不出去玩在家里看看书也行,小妹子少在外面疯,知道吗!”
菁菁说:“知道了,杨叔叔!那我挂电话了啊。”
杨陆顺先给随园服务台打电话问柳江是不是还在宾馆,被告之已经下班走了,就打了柳江的传呼,等了十来分钟没见回电话,又呼了一次还留下了口诀。可惜半小时后都没回电话,看来一定有什么大型的应酬脱不了身或根本没看到传呼吧,只好打电话告诉菁菁以后再约。菁菁怏怏不乐地说:“真可惜,害我换了衣服又化了妆,白忙活了。杨叔叔,要不我们一起去唱歌去,再去‘又一村’吃麻辣田鸡,那里地东西真好吃啊。”
杨陆顺却是不敢再跟菁菁出去,那次见了小丫头的裸体,饶是他当时没有出轨,事后多少有点非分之想,确实太诱惑人了。他活了三十多岁,这是第一次见到十几岁妹子地胴体。要不是菁菁叫他叔叔,换了其他人难保不会动心,就笑着说:“不去了,我上了一天课累得够戗,不是为了你哥的事我也不会去约柳经理。我其实喜欢安静,唱歌跳舞不适合,还不如睡觉的划算。好了,我去洗澡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他喤话筒里菁菁撒娇发嗲地声音赶紧就挂了电话,生怕心一软会答应。
坐在床上想了半天,对漂亮妹子的杀伤力很是钦佩,想他从小接受的正统教育加上多年的组织教育兼之对家庭亲人地宠爱居然还被折腾得心慌慌!更想当年与奇志的春风一渡,与其说是感情地积淀还不如说是经不起美色的诱惑。也是奇怪,越想不去想偏生脑子里就翻来覆去地转那些鬼东西。浑身躁热难耐,杨陆顺就有点赧然,俗话说温饱思淫欲贫贱起盗心,果然有道理。他就反复地告诫自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是用健康地心理去审美是正常地,能抵抗金钱诱惑抵抗美女诱惑才是真正在政治上成熟的表现。
与其闷在房间搞天人交战,还不如叫何斌一起喝点小酒聊天,拿了瓶五粮液叫上何斌到外面小饭店弄了个牛蹄筋火锅,倒也蛮惬意。
何斌就误会杨陆顺的意思了,以为杨陆顺在为搞倒老谢庆祝呢,他跟杨陆顺一起回的南平又莫名其妙地回了春江,从头到尾他都没参与进去,难免认为杨陆顺没把他当自己人对待。但他没怨恨杨陆顺,也知道在老谢事情上他帮不上半点忙,他唯有尽量摸清杨陆顺的心思,争取成为杨陆顺信任的人。看到杨陆顺津津有味地喝酒吃菜,他就试探着说:“杨主任,你今天心情不错,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呢?”
杨陆顺笑呵呵的说:“一定要有喜事才喝酒么?我是呆在房间里太闷了。何斌,其实你想出去玩尽管去,别学我老闷在房间里。我这人没什么爱好,也不喜欢太闹。”
何斌说:“杨主任,其实你也才三十出头,比我还小一岁,我真佩服你的坐功呢。不怕你笑话,我以前真是个爱玩地主,跳舞扑克麻将字牌都爱玩,在县里不是去别人家闹就是在家折腾,我堂客总说我年纪一把心性不长!我还不服气,说四十多岁的人都爱玩,莫说我这三十多的人。今天才知道,我确实浮躁,跟杨主任比够得学。不过我也知道,再怎么学也学不到你的领导气质,气质这东西,硬是天生的!”
杨陆顺说:“这是性格问题,你喜欢结交朋友喜欢热闹嘛,我堂客沙沙就喜欢玩,倒不是我拿什么领导架子,我也不是什么领导。你搞联络处就是要人四海会结交,你们白经理没用错人呢。何斌,你联络处地房子看好了没有啊?总住在客饭费用大哟。”
何斌心说要找房子还不简单,只是白经理指示我要照顾好你才没买房子的,就笑着说:“我这段时间看了不少地方,也打听了不少,把情况跟白经理做了汇报,白经理的意思呢租房不如买房,我主要在寻适合的房,既要位置好又要经济划算,所以就拖到现在了。”
杨陆顺也只是随口问问,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何斌说:“杨主任,我昨天打电话回家听我堂客说南平出了大事情,原来地县委书记刘刚被抓了,好象是谢万和在几年前修办公楼贪污的事带发地呢。我上次见那老谢一脸鬼笑的,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杨陆顺呵呵笑道:“这就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必自毙呀。”
何斌连连点头说:“是的是的,现在南平人民是大快人心啊,这些贪污分子最招人恨,也都说你杨主任是清官!”
杨陆顺一楞,问:“怎么扯到我头上来了呢、”
何斌说:“被贪官整的领导肯定是清官了。我们都知道你以前在新平被老谢压迫排挤,就连在县委办,也依旧被老谢用诡计陷害,不就是你清廉如水让那贪污分子看不惯么?老天还是有眼地,这不你这清官进了地区干部预备队,贪官就带手铐进了监狱!”
杨陆顺哈哈笑了起来,觉得何斌的话很合胃口。自古正邪不两立,看来很有道啊。他跟笑面虎永远都是对立的,说:“说到底我还是敬佩那些勇于举报犯罪分子的正义人士。我听说是纪委方面接了举报信才有所行动的。”他这样说也是下意识为自己脱开报复之嫌。
何斌见杨陆顺开心,说:“说起举报人严疤子,他也算还有良知吧。其实当初严疤子发家,就在县里有很多议论,他不少工程都是通过刘刚才接到的。没想到刘刚知道自己要退了安排后路,就肆无忌惮地利用职权索贿贪污。严疤子也算忍性好,硬是留着证据等刘刚退了才举报!”
杨陆顺一听怎么举报人成了严富了呢?按说范海波往地区县委投了举报信,没理由罪犯落网了还保密吧?联想到给范海波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反常,莫非那小子没把举报信投出去?他心里有些不愉快,但并没证据说明范海波出尔反尔,还是等以后慢慢调查吧。不过马上他地心情又好了起来,毕竟除了是宿怨已久的对头,自己前途一片光明,他现在唯一要做地就是在党校认真学习取得良好成绩。尽量在短短的学期内让省里领导对杨陆顺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瞥何斌还举着杯子等他干杯喝酒,心里生出点怜悯。这跟沼气他落魄时委曲求全讨好领导如出一辙,杨陆顺接触何斌这么久,知道何斌办事作风圆滑,凡事都以领导为中心,小毛病有但总地还是不错,做个喝酒聊天的朋友蛮不错。就笑眯眯地碰杯道:“何斌,这么久你照顾我,辛苦了。我不说乖面子话,交你这朋友了。”何斌大喜,伺候得也就更殷勤了。
半斤酒下肚微带熏意,这种感觉杨陆顺最舒服,躺到床上很快就睡去。正在梦中跟旺旺玩得开心,被刺耳的电话铃惊醒,望向窗外漆黑一片,不禁有点恼火,抓起电话说:“喂我是杨陆顺,你哪位呀?”随手打开床头灯看手表才深夜两点多,也就是才睡了四小时,电话那头传来呼哧呼哧的女人喘气声,凭经验他知道肯定是喝多了。
“喂,杨陆顺啊,我、我是柳江,快来救命!”
杨陆顺断定是柳江的声音没错,可她说是救命,唬得他忙问:“柳经理,你在哪里?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危险?!”
“我、我差点醉死了,还不危险呀?!”
杨陆顺长吁了口气,说:“你差点吓死我,还以为你被坏人抢劫什么的,你这么大人不知道少喝点呀,女人家总喝醉,伤身体的!”他真不想单独跟女人接触,转念一想还求她办事呢,万一惹火了她不管了,岂不害了菁菁?只好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啊、我就在金海对面地电话亭里,你、你快来啊,我……”
杨陆顺就听到传来呕吐的志,只得赶紧起床穿衣,用冷水洗了把脸觉得精神蛮好,拿着车钥匙就出了门。他技术不算很好,但在深夜无人的情况下还是能开个八、九十迈速度。远远看到金海灯火通明,而对面街的商店却在昏暗的路灯下如同择人而噬地怪兽。
杨陆顺减下车速慢慢寻着电话亭,果在车前灯的照射下,一个身影蹲在电话亭旁边,杨陆顺下车借着灯光,果然是柳江脸色苍白地*着电话亭大口喘气。
杨陆顺扶起柳江,感觉她颤抖得厉害,只得脱下呢子大衣披在她身上,半扶半搂地拥着她上车,没想柳江不坐后面,却要坐在副驾驶位置,说她冷要吹暖气。
杨陆顺大开暖气,见柳江眯缝着眼睛瑟瑟发抖地蜷做一堆,恼火地说:“柳大经理,何必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呢?要不要放下*背躺躺?现在你要去哪里?”
柳江说:“去南区迎春西路。这么晚麻烦你,真不好意思啊。”
杨陆顺摇了摇头开车就走,一时间只听到发动机嗡嗡地声音。柳江忽然说:“杨陆顺,你是不是生气打扰你休息了啊?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