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顺是被喧闹的鞭炮声吵醒的,艰难地睁开眼睛,窗亮,可他依旧头昏眼涩,揉了揉眼睛,在被子里狠狠地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手表显示已经是八点十五分,算算也就睡了不到六小时。故意不穿衣服打开窗户,开始整理床铺,窗外涌进来的刺骨寒气让他立时清醒,又去卫生间洗了个冷水脸,彻底一扫疲态。
穿好衣服来到客厅,见小周坐在沙发上打盹,茶几上还有个小的绿色保温桶和碗筷,心下感激,又怕他感冒就推了小周一下说:“基政,今天不用出车,你去床上休息吧,可别冻着了啊。”
小周抬起头,眼睛里血丝密布,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杨县长,怎么不多睡会就起来了?”
杨陆顺呵呵一笑坐在小周身边说:“我也想多睡会,可外面的鞭炮实在太吵了,干脆起来算了。保温桶里是不是兰平做的早餐啊?”就去拿保温桶。
小周也笑起来:“我都眯糊涂了,是兰平做的稀饭,还有小馒头,弄了点咸菜。我来”
杨陆顺说:“我自己来,不早给你说了么,你只是我司机,不是跟班。没人的时候,我们还是好兄弟好朋友呢。”哧溜喝了口白米稀饭,啧啧赞道:“好香,兰平熬的粥挺好喝,馒头也是兰平做的?”
小周说:“是啊,不知兰平从哪里听来的说经常吃面食对孩子身高与好处,以前在南平条件差点,买总不如做划算,就自个儿学会发面。在家给孩子蒸馒头,都有两三年了。哦,杨县长。什么时候回南平呀?兰平也想回去一趟,去给杨爹杨娭拜年。”
杨陆顺说:“初五回去。去给我爹娘拜年我不反对。但规矩你是晓得的,我就不多说了。然后我们一起去看望你爹娘。要不是我住你家。兰平怕是想把公婆都接来享福吧?等志明来了,我跟志明一起住武装部招待所去,那里条件还可以,也有食堂。”
小周既想接父母来享福又想杨陆顺住自己家。可惜房间不够,不好意思地说:“杨哥了解我。我父母住我弟弟家多年了。我这做老大的实在不孝,既然杨县长这么决定了。我就不假惺惺地挽留,不过隔三岔五请你和志明上家里吃兰平地饭菜,一定要去啊。”
杨陆顺几口吃完馒头稀饭,笑呵呵地说:“要得要得。我还担心你不让我住出去。孝敬父母是头等大事。我还要表扬兰平是周家的好媳妇呢。”起身拿起碗筷保温桶去卫生间洗刷。
小周本想抢着做,转念想到杨县长的规矩。只好跟在后面说:“兰平是觉得很对不起公婆,既然条件好了。她这么提出来。我做儿子地还能不支持?”
杨陆顺几下洗干净碗筷保温桶。说:“所以我主动让出房间,给周爹周娭来享子孙福。基政。你先休息,中午回家陪兰平孩子吃饭,有事我电话通知你。兰平也是。明明知道你凌晨2点多才回去让你来送早餐。如此不体恤男人,我找机会去批评她。”
小周知道杨陆顺开玩笑,也忍不住感动地说:“杨哥,别对我太好了。免得我忘形不记得上下。”
杨陆顺哈哈笑道:“你会不记得?你比谁都灵醒呢。”拍了拍小周的胳膊:“你安心睡觉,我去值班室了。”
值班室里很安静,连墙角地电视机声音开得也不大,杨陆顺春风满面地进来。大声说:“同志们新年好,给大家拜年了!”于是值班地同志都纷纷起身迎接县长。七嘴八舌地也向杨县长拜年。
杨陆顺说:“先跟同志们说抱歉,昨天年三十忙活到今天凌晨才睡觉,起晚了,值班迟到差不多半小时。马主任,值班交接都搞好了吧?”
马跃扶了下眼镜说:“都填写好了,平安无事!”
杨陆顺说:“平安无事就好嘛。大家都请坐、请坐。喜欢麻将扑克的就去娱乐,喜欢看电视地就看电视。今天是值班,我昨天都和蔡主任杨副主任他们搓了几把麻将。”
“杨县长,那我们也请你一起打麻将,与民同乐吧!”一个年纪青地干部接茬附和。“你跟杨县长打?你打得起不喽,五十元一炮呢!”有人笑着说。
杨陆顺见马跃已经向电视机方向走去,忙说:“我不打麻将了,瞌睡都没睡醒,不让你们占去便宜。你们玩啊!我找马主任说说话。”其他人见杨陆顺去跟马跃说话,也就各自耍扑克搓麻将。只是都把声音放小了很多。
马跃听杨陆顺说要跟他说话,心里一动想起身,但还是坐定没动也没扭头,他快五十地人了,在政府办副主任位置快十年没挪窝,既没了雄心也没了野心,什么都看得淡然,唯一的念头就是服从领导安排,不谄媚也不刚正,混到年龄为止。
杨陆顺走到马跃身边坐下,随手递过去一支金春江烟,见老马接烟的手指甲黑黄,笑道:“马主任,你烟瘾不小吧?”
马跃接过烟自己点燃,看了看手自嘲地说:“
边过身的人都闻得到我浑身烟臭,一天两包的瘾。”
杨陆顺呵呵笑道:“我以前在县委办负责文字工作,写起材料来也是烟不离手的,不过老马,我看你脸色不怎么好,还是要少抽,还要定期去检查下身体。”
马跃难得县领导如此体贴关心他,古井无波地心里也有点涟漪,也就微笑着说:“谢谢杨县长关心,我的身体还凑合,肺部没感染,支气管有点炎症都经常吃药的。我也算经常要接触领导,传染病什么还是没有,这点我清楚。”
杨陆顺愣了下,连忙说:“马主任别误会,我纯粹是关心你的身体。听老蔡介绍,政府这边地大型文字材料都是你主持的,我可不能少了你唷。老马,老嫂子什么单位啊,孩子们都还安排得好不?”他虽到开县不久,也晓得马跃这人是个老黄牛,对埋头工作地人,他是不会不关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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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跃自己虽没啥想法。可子女问题确实困扰多年,他脸子浅不想低声下气去求人,可政府换了几个县长几个政府办主任,都从来没主动问询过这些,就担心新县长只是随便闲聊天,也就说:“都还好,都还好呢。”
杨陆顺晓得老马言不由衷,不过交浅言深未必让老马信服。说:“老马,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我可不想你因为家庭俗事耽误工作,政府工作报告开始打印没?”
马跃说:“那天我找吴县长。把你的原话转达了,就签字打印了。”烟快燃完,他习惯地凑在嘴边使劲吸了两口,直到把过滤嘴的黄纸也烧着了才摁熄在烟灰缸里。
杨陆顺注意到这细微动作,而他自己手里的烟才到一半,就又递了根金春江烟过去,马跃有点不好意思了,按说他是下级应该给县长敬烟,即便就是普通熟人。也要礼尚往来,人家敬一支,他就得回敬一支才不失礼,讪笑着双手接过烟,见杨陆顺还送来了火,撅起屁股点燃吸了口说:“嘿嘿。谢谢杨县长,金春江是好烟,好烟呐。”
杨陆顺随口问:“老马,平常抽什么烟啊?一天两包金春江,负担得起吗?”
马跃一惊急忙说:“杨县长,我哪里抽得起金春江,连精品玉沙也没资格。我平常抽一块八毛的春莲牌。”
杨陆顺问:“老马,你是笔杆子,政府办连烟都不给你配两条吗?何况还要到乡镇收集资料,不至于抽那么差地烟吧。”
马跃说:“按政府办地规矩。我一月也就一条精品玉沙,哪够我抽的呢,下面我去得少,屋里条件也差,只能抽春莲了。”
杨陆顺呵呵笑道:“老马,你负责文字工作,不下乡去,哪里来的一手资料呢,闭门造车写的全是官话套话哟。”
马跃被问得脸红耳赤:“我、我只是负责把各单位乡镇材料整合,资料都、都是蔡主他们搞来的。”
杨陆顺看了远处打牌说笑地干部们,说:“这里是综合科的同志为主值班吧,科长孙跃锋呢?难道是科长下乡去收集资料,你坐等在家?”
马跃叹口气说:“孙科长今天要迟点来,说是家里有事。政府办原来的分工就是这样,我一般不下乡镇行局地。”
杨陆顺心里冷笑,安慰道:“马主任,既然你负责文字工作,不下去了解情况怎么行,这个分工荒唐得很。老马你说说,政府办里还有哪些不合理情况?”
马跃开始听到杨陆顺跟蔡伏生杨军等人打麻将,现在又来他这里套情况,觉得说实话不稳妥,哎哟了声,说肚子不舒服,告了声罪匆匆去厕所了。杨陆顺察言观色知道自己性急了点,明明知道马跃是被蔡伏生不喜的,不取得老马信任,怕难得问出什么名堂。
在值班室一边看麻将的综合科副科长杨昊润一直留神着杨陆顺这边的动静,好容易见马跃走了杨县长独自坐电视机前,就笑咪咪地走过去说:“杨县长,新年好。”弯腰敬了一支精品玉沙。
杨陆顺认识他,笑呵呵地说:“是家门啊。请坐请坐。家里老人身体都安好吧?”
杨昊润听说杨县长好说话,却也没想到如此平易近人,算年纪他比杨县长还大了两岁,忙说:“托杨县长地福,我父母都好,听说杨县长您父母双亲也都健在,而且都是古稀之年,好福气啊!”
杨陆顺说:“哪里哪里。你怎么没玩扑克麻将啊?”
杨昊润说:“我本不喜欢那些东西,有时候陪朋友们玩几次,太浪费时间了。”
杨陆顺记得杨昊润是本科文凭,就问:“杨科长,你以前就读哪所大学啊?”
杨昊润不好意思地用手抓了下鬓角说:“我是中专生,师范学校的,是后来参加电大搞的本科文凭。教了几年书才进政府地。”
杨陆顺呵呵笑道:“家门,我们经历差不多啊。我也是毕业当过教师,然后进地政府机关。”见杨昊润谈吐也不俗,举止也有气质,看来肯定也是从前正值的性格导致官运不佳,要真是
正地党员干部,就不能委屈了。
杨昊润地经历确实与杨陆顺的差不多。虽然他的文凭只是中专,在当时也算是不错地了。加之相貌堂堂、出身清白,八四年进了乡政府,不出两年因为文才出众被当时的蒋县长看中调进了政府办。大材料小讲话都很合蒋县长地心意,八七年就被提拨为政府办秘书科副科长(副科级),前途大好,当时的蒋县长当县委书记的呼声很高,作为县长赏识的红人,不到三十岁地杨昊润自然在四面恭维中晕乎了头脑。年轻气盛的他无意也得罪了不少人。没想八八年新地县委书记曲常林的到来,打碎了蒋县长的县委书记梦,一、二把手明争暗斗。最后蒋县长失意离开了开县。从前地县长红人杨昊润立即成了最不受欢迎的人,从秘书科平调去了综合科,那时的杨昊润还有股子清高的傲气,以前得罪过地人逐渐成为了县委、政府地副书记副县长。他还不屑去拍马屁,几年来一直窝在综合科,成了姥姥不爱舅舅不疼的政治弃儿。
这两年杨昊润年纪越来越大,眼见着从前羡慕自己的同辈人逐渐在乡镇行局担任了职务,不管能力水平都不及他,靠的就是拍马送礼,他一身本领却还是原地踏步,加之堂客单位跨了,连换个能发工资地单位都不行。家里堂客的埋怨、和同事朋友的差距越大,他自我反省也越多,知道要想再获得领导赏识,全靠拼命工作是不管用的。费力不小同尤县长司机搞好了关系,得知要想在尤县长眼里出现,唯一的办法就是送钱。还不能少于五千元,他和堂客犹豫很久最终下决心准备春节送礼,没想到尤奋斗就调走了,让杨昊润又是后悔又是庆幸。新县长杨陆顺到来,他的想法很明确,要是杨县长是正直领导,他就努力工作;要是和尤奋斗一样贪婪,五千元买个好印象,不怕以后不提拨不升迁。是已他对杨陆顺在开县地情况做了多方面调查,得出结论是。和尤奋斗一样是个爱财好色的家伙:爱财反映在到乡镇收取大量烟酒获利不下三、四万;好色嘛,他通过映山宾馆服务员了解到杨陆顺才住进二号楼就专门指示段伟经理把一个漂亮服务员要去二号楼供他淫乐。
杨陆顺跟杨昊润略一交谈,就觉得家门副科长还是有点水平的,虽然没有在乡镇工作地经历,但久在政府办,对开县情况基本了若指掌,而且两人年纪仿佛,倒也有些共同语言,不过唯一遗憾的就是眼神有点闪烁,而且言不尽意。转念一想,他是在试探着从各方面去了解别人,别人其实也是通过交谈来解决他,何况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县长呢。
杨昊润见杨县长跟自己还谈得拢,心里也是兴奋得很,正要提给杨爹杨娭去拜年尽晚辈心意,却见科长孙跃锋小跑着进来,只好把话咽进肚子里。他跟孙跃锋是对头,平常在办公室就不理不睬的。
孙跃锋略一看值班室就直奔杨陆顺而来:“杨县长对不起、对不起,家里临时有点事赶不来,我给马主任电话请假了的。”掏出烟就敬,碍于杨县长也丢了根给杨昊润。杨昊润起身说去看牌,他是知道杨县长想利用值班接触了解政府机关的科室骨干,不能妨碍杨县长。
杨陆顺笑着对孙跃锋说:“马主任通知我了,孙科长请坐,过年哪家都有事地,值班室还有我、马主任和这么多同事呢,家里的事都办好了吧?”
孙跃锋说:“家里没事了。我还担心杨县长批评我,没想到杨县长这么开明,有您这样开明的县长,我真是高兴呢。杨县长,怎么没打牌呀,是不是凑不够人手?要不我把蔡主任杨主任请来陪您搓几把?都说杨县长不仅文凭高、工作水平高,连麻将技术也是非常高啊。过年三天不分大小,我想领教领教呢。”
杨陆顺就忧愁起来,到开县才几天,麻将技术高就传得都知道了,想说孙跃锋几句,大过年的拉起脸又觉得没意思,看来以后牌桌子都不能沾了,连连摆手说:“孙科长,我凌晨两点多才睡,早上不到八点就被鞭炮吵醒,脑壳里还是昏的,没精神搓麻了。要玩你去玩吧,去那边把马主任请来,我跟老马说说话。等下午我休息好了再娱乐娱乐。”
孙跃锋嘻嘻一笑站起来喊:“马主任,杨县长有请。”还直招手,杨陆顺看在眼里,心说老马在政府办还真没啥威信啊。
二轮到县委那边的同志值班,带班的县委领导是胡志搞完交接班手续,先去政府办公楼与政府的副县长们简单碰了个头,和吴思凯约好一起去县敬老院看望孤寡老人。然后两人去县委楼曲常林办公室,县委常委们也得例行碰头。
九点整,县民政局局长刘皓宇一行人带着慰问品到了政府楼下,杨陆顺和吴思凯杨军作为政府领导代表,去慰问敬老院的孤寡老人。
坐落在城乡结合部的县敬老院显得很破落,一眼就看得出房屋年代久远了,好在老人们的住房、伙食都还不错,让杨陆顺安心了很多。慰问结束,杨陆顺就径直回了小周家。难得有个宁静舒适的环境,杨陆顺也坐在火笼上,和小周一家看电视闲聊天。
王兰平感激杨县长的关照,才过十点就拉着小周去厨房准备年饭,杨陆顺也不插话,怡然自得地磕着瓜子看着电视,跟小周孩子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
王兰平进了厨房,压低声音说:“基政啊,麻烦事来了,今天我接了殡仪馆肖主任的电话,说是要来家里给杨县长拜年,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我都不晓得怎么办,又不敢跟杨县长说,你经常跟着杨县长,你看怎么办?”
小周说:“兰平,在单位你是不是透露杨县长住咱家了?”
王兰平点点头,说:“那肖主任也不知从哪里知道的,他问我,我顺口就说了。基政,肖主任人很好呢。你看我才把编制转进去,他就安排我在财务上搞统计,年终奖金、物质全跟其他人一样,足足一千块奖金呢!基政,人家对我们有帮忙,我们也不能”
小周唉了声说:“兰平,杨县长才到开县,麻烦事够多了。你还”话没说完,就听杨县长在外面喊:“兰平快来倒茶,来客人了。”
小周差点急得要跺脚,狠狠瞪了王兰平一眼,王兰平以为肖主任这么就快来了,也吓得手足无措,想到以后在单位还得靠领导,咬咬牙就强笑着迎了出去。却并不认识来人。小周跟在后面诧异地说:“哎呀,是蔡主任啊。兰平快泡茶,是县政府办蔡主任来了。”
蔡伏生很和气地对小周说:“基政,这是你爱人王兰平吧?新年好啊。”
王兰平忙回答:“是政府办蔡主任啊。您也新年好,才说等我们家基政得闲了就去给你拜年的,我给您泡茶去,您坐您坐!”虽然杨陆顺是县长比政府办主任的官大得多,可她毕竟跟杨陆顺熟,就要随便得多,猛然见到自己男人地顶头上司,就有点应付不来,结结巴巴、手忙脚乱的。
小周急忙敬烟。瞥见儿子笑嘻嘻的手里拿着张百元大钞,上前夺回来就要还给蔡伏生:“蔡主任,我们还没给您拜年呢,这如何敢当?”
蔡伏生接过钱还是塞给孩子说:“基政,大过年的我给孩子压岁钱,什么当不当的。莫推辞了,让杨县长看笑话。”
杨陆顺也微笑着说:“基政,蔡主任给孩子买零食的压岁钱,就收下吧。”
王兰平双手端着茶捧给蔡伏生感激地说:“谢谢蔡主任了,谢谢了。小龙,快谢谢蔡伯伯!”周小龙说:“妈,我开始已经谢谢蔡主任伯伯了。”
蔡伏生呵呵笑了起来,起身四下看了看房子环境,说:“王兰平、基政,杨县长住你们家。是领导对你们的信任,你们可一定要照顾好杨县长的生活,一定要让杨县长吃饱吃好喽。算是我给你们两口子光荣地政治任务!”
小周连连道谢称是:“蔡主任您放心,我们一定照您的指示,保证好杨县长的生活起居。中午就在家吃个便饭吧,我和兰平这就去弄饭菜。小龙,你去房间温习功课,别妨碍伯伯们说话。”也不等蔡伏生回答,拉着王兰平就去了厨房,他晓得蔡伏生来家里绝对不只是做指示那么简单。小龙也很听话,乖乖进了自己房间。
果然等客厅没其他人,蔡伏生坐下也把脚放进火笼,笑呵呵地说:“杨县长,本来应该是我去你家给老人拜年的,可我也走不开,初四你回南平,我搭车也跟着去,一来拜见你父母高堂,二来我政府办主任也得认认县长家的门是不是,不然就是我的失职了。”
杨陆顺拱手说:“老蔡,你的心意我领了,去家里就没必要了,麻烦。现在我刚到开县,万事开头难,等情况稳定了,我请你和政府办其他同志去我家喝酒。而且我家亲戚多,我上面五个姐姐,年年过年都要上我家给老人拜年,而且都是乡下人,一大家子人,转身都难。”对着蔡伏生一摊手很为难的样子。
蔡伏生当然知道杨陆顺所言不虚,想想杨县长家过年人满为患,就不由嘴角露出微笑,叹然道:“杨县长,这就辛苦你夫人在家操持喽。我也奇怪为什么你夫人不一起来开县,真是家家有本难念。既然这样,我就不去添乱了,等县里得闲,我再马,去你家叨扰一杯好酒。”
杨陆顺见蔡伏生不去南平,当然满意:“呵呵,感谢蔡主任体谅我啊。今天就在基政家吃饭,我们先喝几杯。”
蔡伏生忽然说:“杨县长,你看小周家房子格局多好,我四下参观参观。”就背着手在客厅房间卫生间厨房转悠,不住啧啧称赞:“新建的房子布局就是合理,不像县委大院后的家属房子,虽说是九一年的横套间,就是太不合理,客厅里全是门,放不得多余地家具,多去几个客人,连卧室门都打不开。”
杨陆顺微笑着听他唠叨就是不接茬,蔡伏生转完坐下说:“杨县长,这里还空闲好几套呢,我们政府机关干部不少住房紧张的。既然空着,不如政府补贴点个人再掏点,解决几个干部住房问题,你看行得通不?”
杨陆顺当然关心手下干部,可财政倒亏实在拿不出钱去补贴,就敷衍说:“蔡主任,能解决机关干部住房,是非常不错的。只是目前都在搞房改,而且县财政也紧张,补贴怕是空头支票。个人有钱买就行了,要真正妥善解决,还得财政有钱啊。老蔡。”
蔡伏生暗中大喜,只要杨县长开口子发了话,他就满意了,故意看了看手表说:“哎呀杨县长。快十一点了,干脆上我家吃饭吧,我家人口简单,两小子今天都走岳母娘了。只我和我堂客在家。”
杨陆顺说:“老蔡,心意我领了,要不让小周接你夫人来一起吃饭吧,你两公婆难得搞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