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舒羽知道老张曾是白军霆的人,可也眼睁睁看着他的胳膊肘拐向了方棠,这一点,他无法理解,也对这个老人莫名有了些厌恶,他的直觉告诉他,老张这么慌,一定和方棠有关,所以,他多问了句:“难道是那个小畜生死了?”
庄舒羽言语刻薄,老张忍不住回怼:“庄少,小棠是人,不是畜生,你要找二少,他在书房里,我有事,先走了。”
庄舒羽说:“不准走,只要是跟方棠有关的,不管他病了渴了还是瘾犯了,都不理,让他自生自灭吧,这是他欠我们庄家的,落言也会答应。”
老张懒得理他,想抬脚,庄舒羽忽然回头:“你要白大少亲自对你说吗?我说了不准管他的死活,你一个下人,话都不听了,留着干什么?”
老张急道:“小棠他……”
庄舒羽怕猫,他如果说了小棠的猫已经奄奄一息,庄舒羽听了,怕不是要拍手称快,哪里还会同意他找人来医。
“带我去落言房里。”庄舒羽命令。
老张想,这大概就是作为下人的悲哀。
他常常教导方棠,人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该肖想的,就不要去想,人生来有高低贵贱,有些人脚下踩着云呢,咱们这种泥土里的,就别去抗衡了。
可这会儿,他也体会到了一种不甘心。
老张握紧拳,忍着焦急,把庄舒羽快速地推向了书房。
白落言就在书房里。
他趴在书桌上,身侧尽是凌乱的卷宗。
庄舒羽让老张下去,自己摇着轮椅上前,他看到白落言即使在睡梦中也紧皱着眉,好像做了噩梦,深陷痛苦,难以自拔。
桌上有几个药瓶,庄舒羽记得这是白落言头痛症犯了才会吃的药,他近期又频频犯病了,是因为他吗?
他恨自己骗了他,明明和他兄长有染,还声称自己是个直男,和女生交往,却在宴会上让众人看尽了笑话,也险些毁了白庄两家的关系。
庄舒羽心痛起来,他也不想这样,可他斗不过白军霆,这次只是失去了一条腿,下次,他可能连见他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呼吸加快,而白落言听到动静,醒了过来。
他看着他,说:“你怎么来了。”
庄舒羽说:“我来看看你,刚才遇到了老张,他急匆匆的,大概是你的宠物又闹事了。”
白落言坐了起来,说:“他很久没闹事了,我去看看他。”
“不许去。”
庄舒羽眼神悲凉,“你为什么那么在乎他,你真的相信他没有害我?你把他关起来,是想保护他吧,落言,对不起,我是对你撒了谎,可我也是一念之差,我心里一直爱的人就是你,我怕我这次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白落言唇畔轻弯,说:“你没必要向我道歉,因为我也是那种一念之差就会和人上床的人。”
“好,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可以的,对吧?”
庄舒羽抱着末日狂欢的心态,挣扎着离开轮椅。
他扑进了白落言怀里,白落言也顺势接住了他。
书房的门还开着。
方棠站在了门口。
一个多月前,他在庭院里挂满灯泡,满心热切想给白落言一个惊喜,看见的是白落言抱着庄舒羽亲吻,今天,他因为狗蛋生病迫切地来到书房想向白落言求助,老张警告了他庄舒羽也在,可他顾不上,终于,他终于再一次见证了他们疯狂又热烈的爱。
与上次不同,这次,他们更急不可耐地相拥,偌大的书房成了他们情趣的舞台,那些卷宗全部飞舞到了地下,白落言紧紧搂住庄舒羽的腰,呼吸带着欲望,越来越深地吻他,庄舒羽仰着头,唇缝溢出轻喘,他的双手搭在白落言肩膀上,紧闭着眼,几乎忘情地回应着。
白落言似乎已经忘记了庄舒羽和白军霆的事,相吻间,他的手也熟练地扒开了庄舒羽的外衣。
方棠连呼吸都停了。
嫉妒?不,他没那个资格,他只觉得荒诞,可笑,可悲,可怜。
方棠白着脸颊,心如刀绞,无尽的鲜血在他血管中涌动,澎湃,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他的皮肤,让他整个人彻底爆裂。
可他明明痛得快要死了,也嫉妒得快要死了。
原来进监狱还不是尽头,白落言对他的折磨,是无穷无尽的。
方棠几乎站不住,他抠住墙沿,只用一双痛到极致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们,壮烈凄凄,神情悲然。
他耳边只有他们的喘息,让人脸红心跳,就像每一次,他和白落言在床上时一样。
书房内,白落言离开庄舒羽的嘴唇,药效使他的意识变得模糊,他轻咬着庄舒羽的耳垂,动情地喊着:“小棠……”
庄舒羽睁眼,狠狠一怔。
“小棠……别离开我。”
“别离开我……”
情火骤然降至冰点。
庄舒羽猛地推开他。
他难以置信,几乎是咆哮着大喊:“你叫我什么!”
白落言似有所感,瞬间睁开了意乱情迷的双眼。
他朝大门看过去,正好看到了方棠失去血色的脸。
方棠单手垂在一侧,握成一个没有杀伤力的拳头,他的眼神,空洞,茫然,曾经燃烧的火焰冷却了,消失了,他的血液一凉再凉,终于到了凝固的时刻,他转身想走,忽然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小棠?”
白落言追了出去,方棠想站起来,可呼吸越来越急,他全身冒着虚汗,嘴唇成了贴近皮肤的白。
白落言抱住他,发现他身体冷得惊人,方棠如扯到了神经一般,在他怀中痉挛,嘴越张越大却呼吸不到空气,他痛苦地蜷缩着,心脏像被绞碎了,胸腔只剩一个永远填不满的血洞,大片鲜血翻涌着,让他痛不欲生。
他受不住这莫大的痛楚,每一声都像从喉咙中撕扯出来:“滚……你滚!”
“小棠,你怎么了,别怕,我马上叫宋医生过来,别怕。”
方棠嘶吼:“我叫你滚!”
他越喊,肺里的空气越少,呼吸也就越急促,这时候,宋医生过来了,一看这个情况,立刻喊:“准备纸袋,他呼吸过度了,这时候别去刺激他,让他先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