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替他披上,低声说:“二少,小棠就这么个脾气,你别和他计较。”
白落言额上还有汗水,他抬起头,轻声问:“老张,你说实话,我对小棠怎么样,好不好?”
老张一愣,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就是不明白。”白落言说,“他说,他爱我,想永远留在我身边,我答应了,留下了他,他喜欢吃甜品,想学着做,我就给他请了最好的师傅,他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他想学车,我也满足他了,我不会让他缺钱,我会给他最好的生活,就连他的猫,舒羽很讨厌的猫,为了他,我也留下了,我明明什么都依着他,为什么,他宁愿死,也要离开我。”
“二少,我可以说句实话吗?”
“你说。”
“比起物质,你有没有想过,小棠真正要的,是什么呢?”老张说得小心翼翼,“你受童年的影响,思想偏激,对事物的看法非黑即白,好像只有掌控在手里的,才是属于自己的,就像我已经死心塌地服从你,可是,你却不信任何人,也无法接受我的忠诚,还是要把我儿子软禁在国外才放心,这是一样的道理,而小棠不同,他要一对一的偏爱,不甘沦为他人的替身,二少,其实这个真的很好理解,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小棠心里也装了别人,你能不能忍受,会不会嫉妒,人家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连你也无法接受,小棠怎么接受得了。”
“你还是恨着我,对吧。”
“不敢,我早都看开了。”老张叹了口气,说:“可是我看得开,小棠怎么看得开,他是个多么要强的孩子,怎么能忍受被你一次两次利用,欺骗,何况,他曾经爱着你,你知道吗,那天,他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因为他心疼你,你的过去让他原谅了你对他所做的一切,他想拼一把,看能不能赢到你的心,这孩子多傻啊,我早就提醒过他,你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还是执迷不悟,不愿回头,结果,他被你和庄少一人捅了一刀,后面又发生了那么多事,你叫他怎么想得通,他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哪里还敢看你的手,上面沾着令他恐惧的血啊。”
白落言苍白着脸,笑了笑,“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
老张忙说:“我是肺腑之言,没有别的意思,少爷,小棠不属于这里,你真的疼他,就放他走吧,你就要结婚了,让小棠参加这实在太残忍,万一他又犯病了怎么办,你不会真想他死吧。”
“我不想他死,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死。”白落言疲倦地闭上眼,“我想他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生活,留在我身边生活,可是有些事,我不得不做,我好不容易坚持到今天,不能前功尽弃,老张,我虽然记忆残缺,可我有印象,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人,他告诉我,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活下去,所以我被埋在废墟里的时候,我吃蟑螂,吃死老鼠,我拼尽全力,苟延残喘,把自己当个野兽,这才挨到了有人来救我的那天,老天让我活,我就要不择手段争取一切我该拥有的东西,我没错,错的人,我会让他们一个个消失。”
老张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两个极端性格的人,只要有一方不愿认输,痛苦就将延续下去。
而方棠和白落言都是因自身遭遇产生的可怜人,孰对孰错,本就难以分明。
他不敢妄加评论,只希望这场悲剧,能够早点收尾。
在白家休养的几天,方棠丧失了生的欲望,他每日吃饭只吃一点点,完了还要吐出来,医生也没有法子,只能大瓶小瓶给他挂着。
白落言婚期已定,就在下周,快得令人咋舌,而方棠则像待宰的鸡,明晃晃的刀已高高举起,欲落不落,就等着听最后的悲鸣。
一天夜里,有人来了。
是迟家小姐迟若馨。
她点名要见方棠,还带了一些精致的小礼品,老张为她引路,把她带入了方棠的房间。
迟若馨坐下后,看着方棠,讶异:“我的天,你怎么瘦成这样。”
方棠淡淡道:“迟小姐找我有事?如果是宣布婚期就不用了,我已经知道,如果是叫我从白落言身边滚开,那我能高兴得叫你一声奶奶,可惜,我做不了主,不如你去拜托下白落言,求他放了我。”
迟若馨眨眨眼,十分俏皮:“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就开始怼我了,落言怎么会这么喜欢你这种类型。”
方棠问:“那你找我,想说什么呢?”
迟若馨笑:“我就是对你好奇,想看看你,那天在晚宴上,我瞧见你俩在窗户边上,那叫一个浓情蜜意,他帮你打领带,你那个脸啊,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当时我就想啊,什么人能把落言迷成这样,就是对庄舒羽,他也没露出过那样的眼神。”
“所以呢。”方棠轻声笑,“作为白家二少的未婚妻,你特意见我,就是想称赞下我的魅力?然后告诉我,就算婚后他还要和我苟且,你也愿意?”
迟若馨皱眉:“你讲话也太难听了,好吧,既然你这么直白,那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我爱落言,从小就爱,我小时候在宴会上顽皮,掉进了游泳池,是他救了我,那个时候,我就爱上他了,至于为什么答应和庄舒羽交往,那是我父母逼迫,我不得已才勉强同意,不过也已经打算在婚礼上逃跑,这次,落言能选择我,我真的非常开心,当然,我也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其实我并不介意你的存在,只要他开心,我怎样都可以,这次见你,只是希望你快点把身子养好,你病着,他就担心,他担心,我就难过,就是这么个意思,很简单吧。”
“你真够大方的。”方棠咧咧嘴,“哪怕成为白落言联姻的工具,你也愿意?你才和庄舒羽解除了关系,他就立马向你求婚,你觉得这正常吗?”
“正常啊。”迟若馨毫不犹豫,“他需要我,说明我对他有利用价值,我愿意被他利用,哪怕他有过很多人也无所谓,我知道我的想法你可能无法接受,可是爱的形式有多种多样,就算你不认同,这也是我爱他的方式,而且,你不觉得,他无情的样子很帅吗?正好是我最喜欢的那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