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言拨出电话,低声说了一句:“我发个地址给你,这里有几个人,帮我处理一下。”
白落言神色冰冷地收回脚,他迅速转身,大步走到方棠身边确认情况。
方棠还在地上趴着,他收敛了刚才的怒气,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了起来,放轻了声音安抚:“小棠,不怕,我来带你回家了。”
方棠看着他,眨了眨眼,思绪似乎还陷在一片浓重的雾霭之中。
白落言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心脏又拧到了一起,他想拦腰把他抱起,方棠却朝着垃圾桶不断地伸手,低喊:“糖……糖……那是我的,是我的……”
白落言顺着他的手指,这才注意到,原来垃圾桶旁有一枚还未拆封的草莓糖。
是他之前在方棠家中留下的那一批。
无法言喻的心痛,掺杂着复杂纠结的怜惜,还有,浓浓的自责。
活了二十多年,白落言从没有在哪一刻体会过这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
以前的人生是怎么活过来的,如今想起,只有一片漫无尽头的苍白。
白落言把那枚糖果找了回来,放到了方棠手心,又帮他牢牢地握住。
方棠终于安静下来,闭上眼顺从地由白落言把他抱上了开着暖气的车。
躺下来后,方棠的脸涌上了一阵不正常的潮红,白落言替他绑好安全带,再坐回主驾,他正要驱车,忽然看见方棠滑下了座椅,身子像虾子一般蜷缩起来。
“好冷。”
方棠睁开了眼,他直直地望着眼前人,还有些茫然搞不清楚状况,可他下意识地就要去扯他的衣角,喘息着呜咽:“我……冷……”
白落言毫不犹豫地调高了暖气,并把外套脱了下来,严丝合缝地盖在方棠身上。
他俯下身凝视他,手掌不断地摩挲着他凉透的脸颊,他眼含担忧,沉声问:“小棠,还冷吗?别怕,一会儿就到家了。”
家。
怎么又是这个字。
方棠压抑了一晚上的泪水流了下来。
在车厢的暖光中被照得一清二楚。
他的眼神还是放空的,似乎落泪只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
却也是他醉酒后最真实的反应。
白落言的心脏痛了。
不同于以往所有的痛。
这种痛,更像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把心脏填补得满满当当,可又让人感到恐慌,想要去好好呵护,想要紧紧地抱着那个人,再不让他流一滴眼泪。
白落言毫无征兆地突然解开了安全带,调下座椅,让车厢腾出了足够的空间。
他侧过身,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去做,把冷得像冰的方棠仿佛要按进身体里一般用力地抱着。
他双臂勒得太紧,以至于方棠有些喘不过气,脸颊由白转红,胳膊绵软地垂在两侧。
“言言……你是,言言吗?”
“我是,我在这。”
白落言身子有无法忽视的颤栗,他抱紧方棠,像抱着不能失去的珍品,所有深埋在心的就要宣泄而出的情感和寻找了他一夜的焦急与不安都在这个拥抱里得到缓解,但仍不足以填满他内心的渴望:“小棠,我在,就在你身边,不怕了,乖,不怕了。”
白落言像个孩子般把头埋进方棠带着酒意的脖颈,他用嘴唇去贴他的皮肤,低声问:“还冷吗?”
“嗯……”方棠醉眼迷离,呓语般地喃喃:“还有一点点。”
“这样呢?”
他将双臂圈得更紧。
方棠眼睫颤动,说:“这样……好多了。”
“宝贝,你刚才是不是很害怕?”
方棠想了想,说:“不怕。”
“是吗,你真勇敢。”白落言叹息着抱紧他,说:“可是,我在害怕,怕极了。”
“……为什么?”
“我怕失去你。”贴着他的耳垂,白落言声音极轻地承诺:“以后,我都不会让你冷了。”
方棠靠着他的肩,温顺地点了点头,“嗯。”
“那些人有没有伤到你?”
“他们踢了我的脚,特别痛。”方棠诚实地说,“还拿走了我的手机,还要丢我的糖果。”
“对不起。”
白落言微微松开他,注视他的眼,眸子里含着无法掩盖的心疼和愧疚,“对不起,小棠,是我来晚了。”
方棠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竟也真觉得委屈不已。
好委屈,委屈得想要抱着这个人大哭一场,把所有的心酸和难过都痛快淋漓地发泄出来。
怎么会这样。
他红着眼眶,下一刻,白落言抓起了他的手指,放在唇边充满珍惜地亲吻着。
白落言深深凝视他,几乎是示弱般动情地轻喊着,“小棠。”
方棠模糊地应答,“……嗯?”
“小棠。”
“小棠,小棠。”
白落言捧起他还沾着潮湿雾气的脸,吻顺着他的睫毛轻轻落下,鼻梁,耳后,然后,无法忍耐地含住了他带着酒味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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