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袤儿,过来坐呀。”
“听说母后病了,不知得的什么病,可让御医来瞧过了?”皌连景袤看她容光焕发,哪里像是生病的模样,心下不由地一阵不快。
“哀家并没有生病。”容太后叹了口气道“只是我若不说病,就请不来你看我一眼。”
“母后的身体关系天下太平,如此未免太过儿戏。”
“袤儿,你自打北域回来,就与哀家疏远了。你还在为那个孩子的事责怪为娘吗?”
“孩儿不敢。只是同样的事,儿不会允许再发生第二次。”皌连景袤在榻上坐下“母后召孩儿前来,可是有事商量?”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前阵子甄妃的事闹得厉害,为娘也听说了,想必你近来为此事操心不少吧?”
“此事风波已平,母后可不必挂心。”
“为娘倒不是担心此事料理不周。只是你也别光顾着甄家,厚此薄彼。陈德妃都快封后了,你也该多考虑她的立场。女人嘛,你多看一看、哄一哄,她们就会满足了。”
“孩儿知道了。”皌连景袤的脸上掠过一丝黯淡,他目光游离地移到案上的绣品上“这么晚了,母后还在绣什么?”
“这是为娘替你做的窄服腰围,就快做好了。过几日上苑围猎,你就能带上它了。”容太后摊开那条绣得差不多的腰围展示给他看。
“孩儿的衣装自有少府尚衣令打点,何劳母后费神?”皌连景袤的脸显出一丝温情。
“别人做的的岂能跟为娘做的相比,你就等着穿吧”容太后淡淡一笑“对了,听说汴州选送入京的一位阮世子深得主上欢心,主上还曾将他接进宫来住?”
皌连景袤脸色一沉,心中已然明了,母后唤他来的真正目的,就是针对夏轻尘了。心知她已知晓一切,但场面话还是不得不说:
“北域一行,幸有他一路护驾,孩儿才得以平安返朝。他因为受伤才暂留宫中静养,如今已迁出宫去了。”
“是吗,原来是救过主上的人,这为娘就放心了。只是听说那阮世子与南王府交往甚密,主上还需多加留神呐。”
“母后多虑了,阮无尘并非可疑之人。”
“唉……袤儿喜欢谁,为娘不想干涉,你也大了,行事一定有自己的思量。只是在为娘眼里,你还不曾生儿育女,总是个孩子,让人放心不下。”
“母后召孩儿前来便是为了说这个的吧?”皌连景袤深吸一口气——用夏轻尘来要挟他尽早生育继承人,这一招果然有效。
“倒不是为娘心急,只是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如果能早日生儿育女,才能真正成为天下表率,也免得朝臣闲言碎语”容太后缓了缓语气“至于那个阮世子,围猎的时候带来让为娘见见吧。”
“这……”皌连景袤心一惊,且不说如此一来她会认出夏轻尘就是当日在皓镧雪山救回的少年,单是夏轻尘的病体,又怎么能参加围猎呢。但太后指明要见他,又岂是他能推托得去的?
“既是你喜欢的人,为娘当然要好好看看”容太后语气里有了一丝哀伤“为娘实在不想再见到第二个月霜华,将我仅有的儿子带走。”
“母后……”
“啊,哀家失言了”容太后的笑容又变得柔和起来“时候不早了,主上该回宫歇息了。”
“请母后保重身体,孩儿告退。”皌连景袤行过礼,缓缓出了永安宫,回到自己的熏风殿,满心郁闷无处排遣,再一看那空荡荡的龙榻,想起当日夏轻尘重伤之时,曾在此间与自己共枕而眠。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竟似过了一两年一般。如今相隔不过十里街道,但却似隔了几重山河,要见一面,百般安排,千般困难,心里好不苦楚。
“四宝,让人带话到冷香净苑,就说朕不过去了,让世子别等了早些睡。”
“是。”
四宝下去之后,值夜的太监上了殿来,端着写有后妃名号的牙牌,呈到皌连景袤面前。皌连景袤看着那整齐排列的牙牌,那是今晚等待他临幸的后宫妃嫔。她们的身体全都处在受孕的最佳时间内,随时准备爬到这张原本属于他和夏轻尘的床上,怀上他的孩子。皌连景袤想到此处,胃里猛地涌起一阵恶心的冲动。他反手一掌打翻了面前托盘,牙牌顿时哗啦一声散在金砖地面上。
“全都拿走!”
“是,是……”殿上的太监纷纷爬过来,迅速地将牙牌捡起来,快速退下殿去。
“织锦百匹,彩帛二百匹,轻纱百匹,生丝五十斤,银鼠皮五十条,灰鼠皮出锋斗篷两件,马靴两双,轻纱软罗帐一床,水纹双盘被一床,鸳鸯好合枕一双,西海羊毛褥一床……”
“够了,别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