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杀了……”两名卫兵搀着夏轻尘自林中走出。
“轻尘,你受伤了!”
“洵,别杀了”夏轻尘大声喊道“留下活口,别再杀了。”
“你疯了,你要放过这些匪徒?”
“他们之中有女人和幼童,他们没有多少兵器。也许我们错了,他们不是真正的土匪!”
“你的慈悲和同情,留给今天阵亡的军士吧。凡抵抗者,杀无赦!”阮洵命令道。
“洵!他们可能是迫于饥饿的灾民!”
“民若造反,就是匪!”
“住手,住手啊……我命令你们住手!”
“我麾下的追风营,只听从我的号令。”
“少将,还有这二十来人被擒。”侍卫指着身后跪成一排的男女。
“全部斩首,将头颅悬在靐县城门之上,看谁还敢抢粮。”阮洵果断地下令。
“不可!”
“不杀他们,我用什么来平息手下将士的怒气”阮洵一把抓过他来捧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另一边成行的尸体“看见了吗?这边是我们阵亡的将士,他们全是有家有室的人,却被这群土匪所杀。说话之前先问问自己,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阮洵抬起头来,一扬手:
“砍!”
“阮洵……”夏轻尘颤抖地握紧了拳头,刚才被羽箭打中肩头一阵无力的痛,他身子一晃,阮洵一把扶住却被他推了开去。眼前是无法左右的生死,下垂的拳,是无能握紧的无奈。他颓唐地跌坐在泥沙地面上。
他错了吗?这明明是正义的剿匪之战,为何他觉得自己的双手沾满罪恶的鲜血?生命在他手中流失,而他却无能阻止。他错了吗?他今天难道不该带领军队前来剿匪吗?但他若错了,要用什么去向死去的将士交代?
“兵是你的兵,城是我的城。我的城门上,不准悬挂头颅。”夏轻尘低声而清楚地说道。
“我这是为你立威,做不做,随便你。”
“清点尸体,收队。”
“是。”
“你还要在这儿坐到什么时候?”阮洵有些愠怒地看着地上的他“上马去,别让下属见到你这副模样。”
夏轻尘挡开左右的搀扶,单手撑着沉重的铠甲艰难地站起来。是啊,他是侯爷,是一方之主。任何时候都必须在保持绝对威严的强势。
“将盗匪首级挂在马前进城,布告全城灾民,可以安全回家去了。”夏轻尘简短地下令后,踩着侍卫的手掌,艰难地上了马背。
阮洵,自明日起,我会操纵自己的军队。
看着前方马上,阮洵那高傲的背影,夏轻尘在心中暗暗地说。多亏今天阮洵替他穿上了护铠,否则那一箭只怕已射穿了他的肩膀。但即使有锁甲的保护,那猛来的一箭,还是撞得他肩头淤肿了起来。刚才上马的时候强行用力,此刻似乎更疼了。
谁敢背后放冷箭,老子射回去#(╰_╯)#
熊熊的火光中,轻尘没有看清阿得的脸
战争就是无情的生死
“你近来办事的能力不如从前了?”
永安宫内,容太后坐在绣架前,一针一线从容地绣着。陈太尉站立一旁,背上如生芒刺。
“我还以为这回再也不会听到夏无尘的消息了。可是这回你却让他除了名,现在全天下,恐怕没人不知道中州新主的威名了。又是斩贪官又是剿悍匪,原来质疑他能力的人,这回个个都开始赞美主上用对了人。”容太后仔仔细细地绣着。
“臣知罪。”
“还记得哀家为何看中你吗?”
“承蒙太后错爱,臣不敢忘恩。”
“想想这日子也过得真快,一转眼主上都亲政这么些年了。当年局势动荡,晁前家和萧家都丢下这个朝廷,只有你还守着京畿九门。哀家就是看中了你的这份忠心,才让辅佐主上。”
“臣,不敢居功,定效犬马之劳……”
“我知道你有力气,可你的力气总是用不对地方。”容太后聊家常一般的口吻笑道“这么些年,你除了当初带兵守了一回朝阳殿,余下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功绩了。仗也没打几个,姨太太倒是娶了不少,这个月进门那个是第几个了?”
“回太后话”陈太尉一张老脸苍白着“第七个……”
“哎呀,好啊,老当益壮好啊。”容太后露出慈祥的微笑“要是袤儿在这个上头多学学你,哀家就不知要省多少心了……”
一听这话,陈天亮的脸几乎白得跟鬓角的银丝一般了。他诚惶诚恐地说:
“太后圣明。臣定当竭尽全力办事,让太后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