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是……”夏轻尘缓慢无力地躲着“我累了……”
确实,他已经整整一夜没让他休息了,再继续,恐怕他的身体要支撑不住了。可怜自己竟然像个初尝禁果的毛头小子一样,躁动不已。
“饿了吗?”阿得拨了拨他额前的发丝“我去找些吃的来给你?”
“别走……”夏轻尘用手指勾着他垂到面前的长发“我怕你一走,咱们又不能见面了。”
“不会的。”阿得吻着他安抚着。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去。”
“好吧。”阿得摸摸他的脑袋,将他抱起来,很快地从河上踩水过去,来到夏轻尘先前放马的地方。
“咦?我的马呢?”夏轻尘看着掉在地上的衣物,四下张望。
“你没栓马?”
“忘了……”夏轻尘鼓起了腮帮子。自从他成了“世子”,到了地方就自然有人来牵马,哪里还想得起自己栓马。只是妖狐一向来老实得很,怎么会自己乱跑?夏轻尘有些发愁,想着是否要回去找人来寻马。
“先把衣服穿上。”阿得扯下裹在他身上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捡起地上他脱下的里衣,抖了抖递给他。见他也不接,只打着呵欠伸手等着,不禁失笑:
“你还是个小少爷呀……”
阿得蹲下腿去替他将衬衣亵裤系好,又抓起他的脚踩在自己膝盖上,给他套上绸袜和软鞋。看着那鞋,阿得心里便放下了担忧。那是庶族的包脚平底鞋,即使做工不差,但却不是士族与官员会穿的鞋,最多也只是家境富裕的商人而已。先前还担心他出身士家,不肯随自己前往西苗,如今这一看,心里便有了说服他的把握。
“上来。”阿得背对着他蹲下。夏轻尘手脚一伸,骑到了他的背上。
“哈,还是这么轻啊。”阿得将他向上掂了掂,背着他往镇上走去。
云水河边没腰的草丛中,阮洵带着麾下副官,在浓重的雾气中驱马前行。前方远远地,传来依稀的马蹄声响。
“少将,已经追了一夜了,还没有追上,是要喊话?”
“不喊”阮洵的嘴角已经笑僵了“我要是连这小子也追不上,还有什么颜面继续统领追风营?我就不信他能连骑一个晚上还再撑多久,接着追!”
“是。”
阮洵昨日带着一队人马从县城出发,穿过镇子,到天黑才赶至河边。还没开始寻找,就夏轻尘那匹白马在月光下的草丛里溜达。草长过人,光线不明,他便以为是夏轻尘发现了他们,于是策马便追。谁知“妖狐”竟然跑得比他的战马还快,追了一夜,人困马乏,依旧没有追上。待日头渐渐升起,晨雾散去,才赫然发现,马背上空无一人。昨夜隐约可见的马上人影,竟然是系在马鞍上的革铠。
“岂……岂有此理……”阮洵愤怒地跳下马来,狠狠一鞭子抽在地上。
“少将……”
“拿绳索来。”
“是。”
“夏轻尘,你真真让我生气了。”阮洵笑容一敛,接过属下递上的绳索,手臂一绕结出一个圈来,握在手上抡起来,朝着远处一蹦一跳的白马一扔,准准地套住马颈。
“妖狐”忽然被套,四蹄蹬着地面挣扎起来。阮洵步一弓,稳住下盘,应是将他向回拉着在地上碰了几个趔趄,随后脚一蹬,纵身跳上马背。妖狐不满被他人骑乘,刨着地面狂躁起来。
“老实点儿!”阮洵一把扯住缰绳,企图稳住马身。不料“妖狐”愈发不满,原地甩着背部蹦了起来,屁股一拱将阮洵甩下地去。
“混账!”阮洵一屁股跌在地上。
“呼呼呼……”白马眯起眼睛,嘲讽地甩着尾巴。
“你这该死的畜生……”阮洵冲上来,一把揪住“妖狐”的鬃毛,再次翻上马背,不料白马再次原地蹦跶起来,又将他给扔了下来。阮洵抽出鞭子欲抽,却险些被他抬起的前蹄踩中。身后侍卫连忙上前来将那受惊的马匹牵住。
“少将,此马是侯爷的心爱之物,少将不可伤他呀。”
“妖狐”抬起一只蹄子踢着身边的草,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阮洵白费了一晚上的气力,又被马匹给奚落一番,心底的愠怒腾起,他眯起细长的凤眼,微微一笑。回身从自己的马鞍上解下装干粮的口袋,摸出两颗挂了糖的炸面果子,走上前去,摸了摸白马的鼻梁,将那两颗炸面果子递到它面前。“妖狐”狐疑地看了看那两颗炸面果子,然后低下头,张口舔进嘴里,嚼了两下,随后意犹未尽地舔舔嘴。
“乖呀……乖乖让我骑,我就给你买糖吃。”阮洵阴险地笑笑,又给它喂了几颗。“妖狐”吃得心满意足,当下也不喘粗气了。阮洵摸了摸他的脖子,翻身骑了上去。
“上马,回头去找。”
“是。”
“小白马,乖乖带我去找你的主子。找到了,我给你买真正的蜜糖吃,比这好吃上百倍。”阮洵拍拍白马的脖子,双腿轻轻一夹,“妖狐”便听话地跑了起来。
“少将,此举何意?”副官牵着阮洵的坐骑,跟随在一旁问道。
“这东西肯定知道小侯爷躲在哪儿,让它带路,不愁找不着。”阮洵骑在马上得意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