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西的河岸一侧,一字排开巨弩弓箭和投石器。驻军主将王古和副将李昆岭披甲戴胄,巡视在营地之内。
“告急文书已经交由渡口守军,快马送往京都去了。”李昆岭更在王古身后,若有所思地说。
“送去就好,越快送到主上手中越好。眼下,咱们只能等了。等朝廷的增援大军一到,任他西苗摆出多大的阵仗,咱们也不用怕他!”王古一拳打在木栅上。
“将军,如果援军迟迟不来,战事又有所拖延,咱们的军粮只够半个月……”
“营中仓库有限,储存半月之粮已是极限。云河隘口的戍军大营粮仓里还有一个月的存粮。那批粮草有重兵把守。就是中州大涝的时候,也没有动过。”
“将军,如果过了一个月,朝廷的援军依旧不来……”
“不会不来!”王古打断他的花“落魂口自皇朝立国以来便是边防要地。先祖曾有严令,西南边境,无论发生何事,戍军一律不撤。自攻下云水东岸起,西南边境便一直太平无事。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戍边驻军的防备却是一直不曾松懈。此地前任守将曾对我说,西苗总有一天会打过来。到那时,咱们可千万不能‘大吃一惊’啊。”
“末将明白,只是边关一直未起过战事,末将一时心里没了底。”
“我知道。不光是你,就连我,还有这驻军营地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是捏紧的。可紧归紧,咱们戍边的将士自上任那天起,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严加戒备着么?”王古指着远处的柴堆“你看看这堆柴火,这里面掺这硝石、硫磺与干草。这是边关被犯的那一刻,用来点燃狼烟的柴堆。我每一天都要亲自检查替换,以确保其中没有一点儿潮湿,能够一点就着。可我心里却每一刻都盼着这堆柴火永远不要点燃。因为只要这把火一点,你我和这里的许多人,都将无法回家了。”
“将军,末将一定率众,死守阵地。”
“李”王古有些失神地转过身来看着李昆岭“万一……我是说万一驻军营地真的失守,你务必带着剩下的将士,撤回落魂口以内。”
“主将!”李昆岭激动起来“末将怎能舍弃大人独自逃亡!”
“混账东西,让你撤兵不是让你逃跑!万一失守,你不撤,等着人家把我们杀光吗?”
“将军,我军不会输,末将也不会单独带着兵士离开将军!”
“糊涂啊。咱们对西苗地界一无所知,他们的战力如何?人马装备如何,咱们至今无法确定。你以为你是紧挨能过户人可以意气用事吗?你想死,我可不想看着其他将士配你送死啊。你是军人,必须服从军令!”
“末将,遵命。”
“万一营地失守,落魂口将是唯一的屏障。只要还有落魂口在,皇朝便可一日得保!”
“末将明白!”
“报——”侦查士兵冲回营寨,跪到王古面前“启禀上将,西苗敌军整队拔营,准备朝着这边来了!”
“终于来了……”
“上将,请下令。”李昆岭一步上前,合手请令。王古走上点将台,手臂一挥:
“众军听令,全营戒备!西苗蛮军一旦国境,杀无赦!驻军营地,严防死守!”
“是!”
落魂口东岸的驻军营地外,过腰的草丛中,阿得带着黄粱寨的义军,伏在草丛中,不动声色地看着远处驻军岗哨,等待日落的时刻到来。
天边的光线渐暗,当太阳,从平稳的河面上渐渐沉落的那一刻。驻军营寨外围的岗哨,开始了每天例行的换岗。时间计算得分毫不差,阿得深邃的眼中漾起一阵冰冷的笑意。他慢慢站起身来,干净利落地一挥手:
“冲。”
近百名义军抄着短刀铁器,无声无息地冲出。营地岗哨正在换岗,未及注意远方动静,待阿得带着人冲出草丛,方才猛然警觉。
“什么人!站住!”
“杀!”弯刀光起,人头落地的同时,营地驻军立即持械而上。
阿得杀开一条血路,丢下身后混战的人群,直冲双藐峰顶的烽火台。
同一时间,落魂口的以南的东岸,阿岩率领西苗大军黑压压逼境而来。太阳一落,只听主帅一声大喝,林中鹿角四起。深不可见的丛林,随着鹿角的嘶鸣,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大地发出擂鼓一般的声响。
驻军营地之上,王古迎阵而喝:
“全军戒备!弓箭上弦!”
只听林中忽来此起彼伏的巨大兽鸣,平静如水的金沙滩上,赫然冲入十几头藤甲裹身的大象。
王古双眼猛睁,一把抽出宝剑,大喝一声:
“放箭——”
西苗大象受到鹿角的驱使,冲向驻军营地。弓箭擦身,却射不穿藤甲。大象受到惊吓,慌乱狂奔起来。巨大身形撼动大地,一举冲撞鹿寨。
“抵住鹿寨——”李昆岭挥枪指挥“长矛手就位——”
驻地鹿寨层叠坚固,削磨锋利,大象一时难以越过。就在大象困战鹿寨同时,陌桑手持弯刀,率领长矛步兵紧随其后,一举冲出:
“众族民随我上,为西苗开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