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叛徒——”阿岩一脚踢向他的下巴,直将他踢翻在地,满口鲜血“为何不还手抵挡!”
“这还看不出来吗”阿得沙哑而低沉地说“我已无力还手。”
“你……”阿岩一把揪起他被血浸透的前襟“可知西苗为这场大战准备了多久!你知道我们花了多少精力,流了多少鲜血,才打下了金沙滩!眼看落魂口就在眼前,你却为了一个妖孽,轻易投降了。”
“我有失。但导致全盘皆输的人是你。”
“你说什么——”
“没有一个将领,会在战场上扔下自己的部属。你不配做一个将领。”
“那你呢——你为了那个妖人,放弃了西苗的族命,你要作何解释?”
“我没有解释。”阿得有些疲惫地闭上双眼。
“族人未来的命运,在你的心中的份量,还比不上一个异族的少年吗?”
“开拓疆土的族命,是我心中最重的理想。但唯有他,无法用轻重衡量。”
“既然如此,就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代价吧。”阿岩怒吼一声,腰间弯刀出鞘,对准阿得的脖子削了下去。
阿得平静地闭上眼,等待那一刀的落下。
突然,面前一阵轻风扫过,只听“当”地一声,一口血刃格住了砍下的弯刀。
“火枭。”阿得闭着眼轻唤。
“你敢挡我。”
“谁要杀他,我就挡谁。”火枭握着血刺猛力一推,震退阿岩。
“你今日挡得了我。待族长裁决之后,你还能挡得住么?”
“那也轮不到你决定。”
“将他关起来!”阿岩一挥手“等回到族寨让长老审问。”
西苗卫兵冲上。火枭扶起阿得,缓缓走了下去。
夜落的中州官道。君明正带着中军骑兵,踏夜急追,直追至树林外围。
“报——”前方开路尉官回报“启禀主帅,前面树上有信”
“拿来!”君明正一把接过树上揭下的白纸,抖平来一看。只见上面无比嚣张地写着两行大字:
树林之内,烧烤令郎。
“哼!”君明正抓过火把,弯腰照在地上,只见大量泥泞的脚印自官道方向延伸出去,而树林附近却是几近平坦“黄毛小儿,以为这样就能骗本帅进入树林。全军听令,继续前行。”
“是。”
君明正领军追出数里,忽然发觉周遭环境有异。再次接过火把,探身马下。果然,前方地面上已无任何新踩的足印。
“可恶!中计了!”
“主帅……”
“回头快追!”
苍茫夜道,两名尉官带着张之敏与阮洵沐雨而行。忽而,路旁草丛之中飞出一支暗箭,张之敏身后副官猝不及防,中箭倒地。随之平地而起的绊马索,将前方的阮洵的马匹绊住,只听一声惨烈的嘶鸣,阮洵连人带马,竟毫无征兆地跌了下去。张之敏身下坐骑受到惊吓,凌空一顿,险些将他抛下马去。
“啊……”追风营尉官抱着他在地上滚了一下,就听头顶风声呼啸,忙低头再滚。身体上方,白花花的刀刃擦身而过。
随后只听一声蜂鸣,偷袭之人惨叫倒地。
“你们是谁的人?”阮洵捂着剧痛的胸口,撑在地上看着四周包围的人影。
“这你不用知道,想绕过这条路,就先留下性命,呃——”发话之人话未讲完,突然闷叫一声,径直倒地。
“哼,鬼手神针的徒弟,怎么能让你这群乌合之众杀了”张之敏半死不活地趴在马上,奋力打出手中十枚金针。乱花过眼,十人倒地。阮洵尉官拼死挡开一拥而上的敌军,欲护他上马。
“敏之快走!”地上阮洵袖中判官笔猛地掷出,如飞鸟盘旋,扫荡围剿人群,打开一条生路。
“上马……”张之敏猛夹双腿,纵马欲将他拉上马背。不料敌人放出弓箭,阮洵当场中箭倒地。
“跑啊!”阮洵大吼一声,口吐鲜血,刀剑同时架上颈项。
“阮洵!”张之敏冲过人群,回头急看。只见箭雨挥眼而来。他用仅剩的力气,射出手上最后的金针,用力一抽马背。随后只听自己的肉体之内一声闷响,麻痹的感觉自背上蔓延开来,这时他知道,自己中箭了。
“快追,别让他跑了。”
军马仿佛感受到主人的危机,撒开四蹄狂奔,带着重伤的张之敏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夜色深沉,已经在林地中吃过晚时干粮的骑兵队伍,又再度打着火把向北方的靐县赶路。逃亡途中屡遭埋伏,追风营人马与驻军骑兵已折损不少,剩下的众人也已疲惫不堪。但追兵在后,不敢久停,只能加快脚下的步伐。
天降细雨,让道路更加难行。失血过多,伤口恶化,体力耗损,让夏轻尘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他疲倦地骑在白马背上,意识朦胧地跟着前方开路的火把。
“大人,为何不走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