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轻卷起袖子,三两下追上它,揪着后颈皮抓回来,用一张防水大创可贴遮住它的伤口。
然后一只手按住它,另一只手抬起来。
窗外的雨突然转弯,顺着她手势的指引,哗啦啦注满澡盆。
小狗惊奇又抗拒,四只爪子用力抵着盆底,像根柱子一样僵硬地杵着。
周云轻失笑。
“我又不打算宰你,怕什么?放松点。”
她拍拍小狗的肩膀,往手里挤了一大坨沐浴露,要往它毛上涂。
对方立刻往后缩,还是不愿意。
她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等洗完澡,给你烤只鸡腿吃怎么样?”
小狗蹲在澡盆最角落,目光幽怨地望着外面。
周云轻顺着它的眼神望过去,问:
“你想出去?”
它连忙点头。
周云轻张大了嘴,“……不是吧,真的能听懂啊?不去上大学可惜了。”
惊叹完毕,她又想到了正事,一口否决。
“不行不行,外面太危险了,我们不能出去。”
小狗眼中期待的小火苗登时灭了,但是不肯放弃,抬起爪子搭在她膝盖上,嘤嘤叫了几声。
周云轻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被它用这样的眼神一看,改了主意。
“这样……等天气好,丧尸不多的时候,我带你出去遛遛?不过不能待太久,转两圈就得回来。”
她是不怕丧尸,架不住小狗柔弱。
要是一不小心,它被丧尸或者幸存者抓走吃了,她得后悔死。
小狗收回爪子,姿势乖巧地坐在澡盆正中间,显然接受了这个提议。
她狡黠地说:
“不过我同意带你出去玩,你也得同意洗澡,这样才公平。”
对方看了她几秒,突然一脸决绝地往后倒去,靠在澡盆上摊开四肢,露出圆滚滚的小肚皮,仿佛在说——来吧,不要怜惜。
周云轻噗嗤笑出了声,掬水打湿它的毛,涂沐浴露。
搓洗、冲干净、换水。
再搓洗、再冲干净、再换水。
如此循环了好几遍,换到第四盆时,水终于清澈了些。
然而无论她怎么搓,狗毛始终黑乎乎的,应该本就是一条黑狗。
是什么品种呢?
周云轻看了半天,分别看出了田园犬、德牧、金毛、杜宾的影子。
四种都像,又四种都不太像。
幸好没有柯基。
“给你取个名字吧,方便称呼。”
该取什么好?
哈比?
她很希望哈比能继续陪着自己,但没兴趣用别的狗来替代它。
哈比是独一无二的哈比。
眼前这条狗,也是独一无二的。
最好取个新名字。
她摸了把它身上黑乎乎的杂毛,想到了一个很合适的。
“就叫小煤球吧,特别适合你。”
小狗好像不喜欢,冲她翻出个白眼。
拒绝在她这里是无效的。
她用浴巾裹住它,抱小孩似的搂在怀里。
“小煤球?小煤球?你应我一声呀。”
小煤球被她勒得喘不上气,不咬她一口都算好的了。
挣扎了几下,她突然低呼。
“呀!怎么还有跳蚤?”
一个小黑点从浴巾里爬出来,跳到她脖子上。
她眼疾手快,直接掐死了。
可是打开浴巾拨开狗毛仔细一看,仍然有很多小虫在里面爬来爬去。
沐浴露都用光一整瓶了,居然洗不掉,这怎么办?
去宠物医院找点驱虫药?
周云轻望着窗外完全没有停歇之意的大雨,不由得皱起眉。
思索片刻,她有了新办法。
“你别动,我马上回来。”
把小煤球放在地上,她转身便走,很快回来,手上多了个东西。
剃须刀。
把毛全部剃掉,再洗一遍澡,之后每天检查,跳蚤总没有藏身之处了吧。
以前小区里有条哈士奇得皮肤病,主人就是这么给它治好的。
她对这个办法很有信心,走到小煤球前面,即将下手。
对方盯着她手里的东西看了两眼,突然蹿出去,一口气跑出十多米。
周云轻忙喊:“回来!”
小煤球飞奔下楼,躲在货架底下。
她追过去,叹了口气。
“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不剃毛跳蚤治不好的。它们会吸你的血,害得你营养不良,永远长不高。你不想长大吗?出来吧,我待会儿给你做好吃的。”
小煤球瞥了她一眼,默默往里缩。
周云轻等了一会儿,不见它回心转意,只好扔掉剃须刀。
“算了,不剃就不剃吧,反正咬的不是我。”
说完她就往楼上走。
小煤球这才钻出来,要去叼剃须刀。
已经走出三四米的女人突然回来,抓了它一个措手不及。
举起剃须刀,笑声堪称猖狂。
“哈哈哈,这下你跑不掉了吧。”
小煤球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上当了。
周云轻的手往下落,刀刃一寸寸逼近。
就在即将刮下第一缕狗毛时,白光暴涨,手底下的身体迅速涨大。
她条件反射地退开,在身前凝出一块坚硬的冰盾。
白光迅速亮到顶峰,又迅速变弱,光团里逐渐显露出手脚的轮廓。
只过了几秒的功夫,光芒完全消失。
小煤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昨晚的裸男。
他皮肤湿润,发梢滴落水珠。
单手撑地站起来,弯腰拾起被周云轻丢到地上的剃须刀,然后走到她面前。
冰盾隔在两人中间,他随手推开,眉心蹙出一个“川”字。
两根手指轻轻捏着剃须刀,手指长得过分,衬托的那像个小玩意儿。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他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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