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知亦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有一点点。”
沈裴然便继续道:“那师尊便睡觉了吧。”
楼知亦轻抬目光,瞬也不瞬地望着沈裴然。
沈裴然明白了这道目光中的意思,道:“好,我也去睡觉。”
说罢,他站起身来,却被楼知亦拉住手。
楼知亦犹犹豫豫道:“我可以允许我陪着你睡。”
沈裴然又坐下来,问道:“师尊不是已经是大人了吗?”
楼知亦应声承认道:“对,一千岁的大人了。”
“那还需要人陪?”
“所以,我说的是我可以允许我陪着你睡。”
这时候,楼知亦的思绪倒是反应得快,伸手一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道:“快躺下吧,宝贝徒弟,机会难得。”
沈裴然沉默了一瞬。
白日里难受的是他师尊,到了夜里,风水轮流转,该他难受了,是吧。
最终,沈裴然答应道:“好。”
他伸手掐灭了烛灯,褪去外衣,规规矩矩地躺下。
过了好一会儿,夜色撩人,身旁传来轻细的声响,沈裴然察觉到他的师尊靠近过来,温温热热的呼吸萦绕在他耳畔处。
楼知亦轻声道:“宝贝徒弟,我给你讲王子和大灰狼的故事。”
沈裴然断然出声拒绝道:“不,师尊还是安心睡了吧。”
“哦。”
楼知亦想要作为一个好师尊的想法被宝贝徒弟无情拒绝,他又将身体移了回去,补充了一句,道:“好残忍。”
沈裴然抬起手,指尖微压着有些头疼的额角,低声道:“师尊,您是个大人了。”
“哦。”
楼知亦躺好,许久未曾入睡。
明明灯还亮着的时候,他的眼皮都快开始打架了,灯一被掐灭,他又不困了。
好半晌后,沈裴然声音喑哑的幽幽出声道:“师尊讲故事吧,我喜欢听,”
楼知亦闻言,又凑过身来,轻声道:“那我给你讲王子和大灰狼的故事。”
“从前有位王子啊,他……”
楼知亦语气轻缓地出声说着,他的思绪虽然有些慢了,可还是竭尽所有想法的把这个故事给讲了出来。
沈裴然认真听着,偶尔轻应了声。
时至身侧的声音彻底小了下去,归于无声,他默然转眸,望向隐隐月华下楼知亦安然入睡的面容。
眼睫如鸦羽般,将那双清润好看的眼眸遮掩尽了光华。分明明艳的一张脸安静下来后,却是禁欲般的清冷出尘,兴许是白日里灵脉间疼得有些厉害,面容间多了几分脆弱易折的苍白。
沈裴然睁着眼,眼尾处那抹印记仍旧灼热得滚烫。
在这个静谧无声的月夜里,他有多么想将他的师尊抱在怀里,相拥、亲吻,看着那双漂亮清润的眼眸泛起无法克制的靡腻绯色,是压抑又不可控制的声音,然后让彼此的血脉交融,揉进骨血里,每一处每一寸都被留下他的印记,交织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地望着楼知亦。
好奇怪啊。
他可以在看他师尊的每一眼中,勾出不可言说的燎原心火,却也可以在看上他师尊的那一眼中,忽的就将心火平息了下来,心底变得平静。
片刻钟后,楼知亦轻声低喃道:“宝贝徒弟,你也要睡觉啊,不然长不高的。”
沈裴然听见了这句话,亦是轻声道:“师尊,您真是个好人。”
翌日,天光乍现之时,楼知亦睁眼醒来,神思迷茫了一瞬,没能够想起昨日自己终于还是忍不住喝了酒后的场景。
他察觉到身旁有人,转眸望去,一张漂亮得足够惊艳的面容映入他的眼帘。
楼知亦下意识往后缩了下,有些心虚。
旋即,他又觉得不心虚了。
他觉得自己喝醉酒后的场面应该不至于失控到对自家徒弟下手。
于是,楼知亦又顿住身形,悄无声息地坐起来。他下意识感受了下唇角,心里有些存疑,难道他昨晚还吃糖了?
有点甜。
旋即,楼知亦轻垂视线,眸光落在沈裴然微掩掌心间的那道伤口,瞳孔突然地震!
沈裴然是什么时候受伤的?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
在沈裴然睁眼醒来的缓缓一瞬,楼知亦已经想好了躺平的一切事宜。
他打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安详躺下。
沈裴然睁开眼,眸底迷雾于刹那间消散。
他坐起身来,看见他的师尊目不转睛盯着他掌心的那道伤口失神,沉思了下。
昨夜放血之后,他不过是简单处理过伤口,还未来得及多做其他事情,便被他的师尊拉着躺下,讲故事去了。
后来,他也就忘记手掌间的伤口,睡到现在,竟然比他师尊睡得还要沉些。
说起来,躺在他师尊的这两次夜里,他好像才能安然入睡。
“昨日夜里……”
楼知亦见沈裴然醒来,并迅速坐了起来,沉吟片刻,平静出声。
沈裴然轻抬眼睫,瞧见楼知亦面容间压抑的古怪神情,又想到昨日夜里自家师尊所言,迅速出声,轻声道:“昨日夜里,我不怪师尊。”
不怪?
师尊?
楼知亦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准确捕捉到这几个关键字,瞳孔再度地震。
这一刻,他连自己安详躺平后要交代的话都想好了——徒弟,是我对不起你,我不会负责的,你走吧。
沈裴然抬眸,盯着楼知亦下意识想要往后退的身影,心底压过一丝笑意,继续开口道:“师尊昨日夜里虽然拉着我讲了大半夜的故事,但是后来我还是睡得很好,不会影响早课。”
“师尊不必担忧。”
楼知亦惊疑未定,面不改色的问道:“那我昨夜讲了个什么故事?”
沈裴然应声答道:“王子和大灰狼的故事。”
王子和大灰狼的故事啊?
是只有他才能讲得出来的故事。
楼知亦思忖过后,顿时安心下来。
被沈裴然这两句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话给打岔,他下意识忽略了沈裴然手掌中的那道伤口。
待到两人用过早膳后,楼知亦目送沈裴然去找小松果。
小松果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走出自己的独立小小院。
它一双黑曜石般的小眼睛神神秘秘地瞥了眼楼知亦,心里对于昨日夜里看到的场景感到大为震惊。
小松果原本觉得沈裴然弹琴,肯定又是在偷偷干坏事,特地跑去,想抓个正着,好向剑尊告状。
结果,干坏事的竟然不是沈裴然那个坏人,而是剑尊。
剑尊好霸道啊,竟然亲亲沈裴然那个坏人。
小松果默不作声地跳进沈裴然怀里,伸出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楼知亦瞧见小松果奇奇怪怪的举动,有些不解。
沈裴然想到昨日夜里他的师尊示范亲的那一下,肯定是被小松果给看到了,不由得略微抿唇,在楼知亦询问出声前,率先出声道:“师尊,那我们先去上早课了。”
楼知亦挥挥手,道:“去吧去吧。”
时至沈裴然的身影消失于山道间,他才收回了目光。
今日他好像又恢复正常,没有昨日那些奇奇怪怪、有些危险的想法了。
他又成了一个正常人,看自家徒弟的时候,是正常人看待美人时赏心悦目的心态了。
他就说,昨日肯定是不正常的,他怎么可能对自家徒弟有这样那样的想法。
就算梦里和徒弟卿卿我我,可他们现实里还是正经师徒关系。
看了快近两个月的正经书,楼知亦心道要好好休息休息了,决定下山去买点九州最近的流行话本来消遣。
临下山前,楼知亦特地做好伪装易容,换了张脸。
否则,青州这么多人认识他剑尊这一张脸,堂堂剑尊被人看到去坊市买话本,多不像话啊。
月圆之夜已过,楼知亦能够正常使用灵力后,对于来往剑宗与神城之间,不过是一眨眼的事。
青州神城中人来人往,依旧热闹。
楼知亦选了神城中最受欢迎的一家书坊,走进去后,看向书坊指示,却并未看见话本栏目,不由得出声叫住了店中执事,问道:“你们的话本放在何处?”
那名执事闻言,连忙拉住楼知亦,神神秘秘的小声问道:“客人想要哪种话本?”
楼知亦闻言,神情有些古怪,出声道:“九州现下最受欢迎的话本吧。”
“这边,这边。”
执事弟子将楼知亦拉进书坊内的一处隐蔽隔间,道:“之前剑宗派人来收缴过一次话本,神城之内大大小小的书坊都不敢再把话本摆在明面上了。”
隐蔽隔间明亮又宽敞,三三两两的修士都是被店中执事给拉进来的。
偶尔有对于此处隐蔽隔间轻车熟路的修士左转右转,不需要任何人带,就能找来这里。
“这位客人,我可告诉您,我们书坊……不说在青州神城吧,就算是在九州之中,也是话本最为齐全的书坊。”执事弟子出声介绍道,“客人您可是来对地方了,我们书坊还有许多其他书坊根本没有的绝密话本。”
执事弟子说罢,仔细瞧了眼楼知亦,辨认道:“您也是剑宗弟子吧,我把这些近两个月以来最受欢迎的话本推荐给你。”
楼知亦手中被塞了好几本话本。
他轻垂眼眸,随意翻出一本话本,目光轻扫过书封话本的名字,眼角忍不住一抽。
《清冷剑尊之徒弟榻上躺》
第一章:那一见的风情。
第二章:那一拜的风情。
第三章:那一躺的风情。
第四章:那一夜的风情。
瞳孔地震已经不足以表达楼知亦内心的震惊。
他迅速合上这一本话本,抽出下一本话本。
《绝美剑尊宠上天》
剑尊光风霁月、清冷出尘、俊美无双,是剑宗的高岭之花。剑宗人人都觉得,剑尊空寂千年,这一生绝不可能收徒。
却没想到,在那一日,剑尊带回一个漂亮少年,大方宣布是自己此生唯一的亲传弟子,并对整个剑宗下令:宠!
给他使劲儿宠!
执事弟子还出声解释道:“这位客人,你不要觉得名不副实,话本名和内容不相符,可现在啊只有带剑尊这两个字啊,这话本才最好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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