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裴然迟疑了一瞬，虽然那杯果酒有些影响他的思绪，但是能想到的解释，他还是提前想好了。
沈裴然道：“因为我觉得师尊会喜欢。”
楼知亦闻言，轻笑了下，道：“可是，你全部都买回来了。”
“我觉得师尊全都喜欢。”沈裴然又答道，“这些花灯全都是要送给师尊的。”
楼知亦薄唇微动了下，转眸看向沈裴然。
不是说花灯是要送给道侣的吗？
那为什么……
沈裴然眸光中带着几分茫然与无辜，拉着楼知亦的袖袍，低低出声道：“师尊不喜欢吗？”
“喜欢啊。”楼知亦道。
人也喜欢。
这是一个不敢光明正大宣泄出来的想法。
楼知亦默然心道。
楼知亦想送沈裴然回去休息，可沈裴然不肯。
最后，他陪他的小徒弟在山道间坐上了许久，才把小徒弟哄回去睡了。
临睡前，他的小徒弟还问：“那些花灯会不会明日一早就不亮了？”
“不会，不会。”楼知亦保证道，“明日早上你起来，那些花灯一定还亮着呢。”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傻的徒弟。
将小徒弟哄好之后，楼知亦离开院中，站在山道上方，眸光轻轻落在那些明亮又漂亮的花灯之上。
好半晌后，他伸出手，掌心有灵力倾涌而出，化作许多份细微的灵雾，使其依附于那些花灯周遭。
至少，他要让小徒弟这份心意保留到明日早上才行。
楼知亦默然心说。
翌日一大早，沈裴然睁眼醒来，坐在床边，慢慢回想起昨日夜里所发生之事。
须臾之后，他换好衣裳，走出院门，来到山道前时，望见那些花灯挂在山道之间，一个也未曾熄灭。
沈裴然缓缓走近，指尖轻覆于其中一盏花灯上，隐约感受了那些还未曾消散的灵雾。
是他的师尊……
沈裴然将食盒从山下取回至半山腰时，正巧碰见楼知亦从山上漫步走来。
他停下脚步，待到楼知亦走近了，才出声唤道：“师尊，昨日夜里……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休息了？”
楼知亦闻言，神色轻缓，开口道：“不算打扰。”
沈裴然看向楼知亦，他的师尊笑了下，补充道：“算是惊喜。”
有雪轻落而下，还未曾落至楼知亦面容间，便已经被分拂开来。
其话音落入沈裴然耳畔，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接住了那抹雪。
白雪自他手中，很快被融化了，化作一点晶莹剔透的雪水，淌在他掌心。
沈裴然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师尊喜欢那些花灯吗？”
“你不是猜到了吗？”楼知亦道，“我很喜欢。”
是他很喜欢的一个惊喜。
用过早膳后，沈裴然想起一件事，出声道：“师尊，再过不久，就是清泽山秘境开启的日子了。”
“嗯。”楼知亦应了声，继续道：“这算是宗门弟子的第一次历练吧，有没有做好准备？”
沈裴然看向楼知亦，道：“我有准备的。”
楼知亦闻言，在心里笑了下。
小骗子，明明昨日夜里才决定好要去清泽山秘境的，才过去一个晚上就做好准备了？
“那就好。”
楼知亦点点头，目送沈裴然和小松果下山时，才想起如果他和沈裴然都不在上林春了，岂不是留下小松果孤零零在山上？
楼知亦思忖片刻，快要临近时日时，他抽了个时间去问小松果要不要去清泽山秘境。
而小松果很明显兴趣缺缺的模样，它挥了挥爪子，向楼知亦示意道：“吱吱。”
不想去。
不好玩。
楼知亦想了下，出声解释道：“那段时间里，我可能也不在上林春，到时候就你一个待在山上了。”
小松果歪着脑袋想了下，爪子在雪地里比划着，写出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
我，守家，等你回来。
小松果写完，似乎才想起上林春已经多了一个人，于是它又挥动爪子，在“你”和“回”中间添了一个字。
——我，守家，等你们回来。
楼知亦见状，轻笑了下，伸手揉了揉小松果的脑袋，出声道：“那好吧，小松果就在上林春等我们回来。”
清泽山秘境开启在即，在外历练的剑宗弟子大多都赶了回来。
大家都在为了清泽山秘境的开启而做着各种准备。
半个月前，剑宗已经统计好将要去豫州的剑宗弟子。
临行之前，上林春还发生一次灵气的小波动。
沈裴然进阶至金丹后期，距离元婴境界，只差一步之遥。
楼知亦在沈裴然临行之际，还挑挑选选好一些东西，交给沈裴然，并认真叮嘱道：“还记得那块玉佩吧，内里存有我的一道剑意，把它取出来，放在身上。”
楼知亦所说，是当年沈裴然出生时赠予的那块以作信物的玉佩。
在原著中，碎在了沈裴然来青州拜师的路上。
可这一次，这块玉佩并没有碎。
楼知亦想到玉佩中的剑意，便让沈裴然取出来，挂在腰间。
沈裴然闻言，点点头，从储物空间中取出那块玉佩，旋即便道：“师尊，那我走了。”
“去吧。”
反正马上又能见到的。
楼知亦特意等小徒弟离开上林春后，同小松果告别，道：“等我们回来，给你带好吃的灵果。”
小松果闻言，轻晃着身后的大尾巴，“吱吱”点着脑袋。
它站在山道上，一直等到彻底看不见楼知亦的身影了，才回到自己的独立小小院中待着。
楼知亦出了上林春后，再去沈意的住处做了伪装易容。
临出门前，他握着一个瓷白小瓶。瓶内所装的，是此前的空灵丸。
楼知亦思忖片刻，还是决定等离开青州后，再服用空灵丸。
到云舟附近时，楼知亦望见等在云舟前的沈裴然，正欲走过去时，有人抢先他一步，闪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系统出声道：“宿主，是晏少凌！”
“没错，是情敌……”
楼知亦脱口而出，旋即话音一转，道：“渣攻不得靠近。”
楼知亦冷笑了下，迈步走过去。
他还未走近时，沈裴然越过人，目光望过来，转瞬绕开晏少凌，朝他走来。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交谈了？”楼知亦平静问道。
晏少凌转过身来，听到这话，正想说一句“你既然知道，那还来干嘛”时，沈裴然已经出声道：“我没有跟他说话。”
楼知亦听着沈裴然的解释，心道：果然就是渣攻在死缠烂打。
旋即，他对沈裴然道：“上一次是我等你，这一次换你等我了。”
晏少凌闻言，心里不满。
这世上竟然还有敢让阿然等的人，如果是他，他绝对不会让阿然等上片刻钟的。
可是，阿然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只能眼巴巴望着。
沈裴然看向楼知亦，出声解释道：“我也是才到不久，并未等太久。”
“那我们上云舟吧。”楼知亦道。
“好。”
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着，并未理会站在一旁老早就想出声说话的晏少凌。
剑宗特地为这次要去豫州清泽山秘境的宗门弟子准备了一艘极大的云舟，比楼知亦上一次乘坐的云舟大了不止一倍。
从青州前往豫州需要跨州，又无法乘坐越州传送阵前往隔壁州，因而所需时间并不短，需要快两日的时间。
剑宗特地为云舟上的弟子安排了房间。
两人走上云舟时，分发房间牌的执事弟子瞧见两人，原本要分发房间牌的手一顿，又收回了那两块房间号不同的牌子中的第一块，转而又取了下一块牌子，一起递给沈意。
楼知亦瞧见了执事弟子的小动作，接过房间牌，又问道：“为什么换了？”
执事弟子连忙解释道：“沈意师兄，原本给你的是另外一间房其中剩下的那块牌子，不过我想，你应该不想同其他弟子一起住，我就换上了同一间房的两块牌子。”
说罢，执事弟子将目光落在沈裴然身上，道：“我想，你应该不介意和沈师弟一起住的。”
楼知亦听了解释，点头应了声：“可以。”
他将手中的两块写着相同数字的房间牌分了一块给沈裴然，又听到执事弟子解释道：“沈意师兄与沈师弟依照房间牌上所示，前往房间即可，手中的房间牌就是打开房门的钥匙。”
“谢谢。”
楼知亦道了声谢，同沈裴然走向云舟甲板。
两人依照房间牌，找到所对应的房间牌。
沈裴然将那块房间牌放在房门阵法之上，房门应声打开。
楼知亦让沈裴然先进，他等在门口时，对面房门被打开，一道独属于少年音色的声音响起——
“沈意师兄？好巧啊，原来是你住在对面的。”
楼知亦闻言，转眸望去。
是闻流景。
少年着一袭水蓝色锦袍，肤色瓷白，神情间带着乖巧与几分遇到想见之人的惊喜，站在对面。
那双形状好看的猫儿眼望过来，内里似盛着细碎光泽。
系统又道：“是闻流景唉。”
“我当然知道。”楼知亦心道。
闻流景望着沈意，眸光一转，又道：“沈意师兄知道跟我住一起的人是谁吗？”
他应该知道吗？
楼知亦默然心想。
正值此时，从楼知亦身后房间内传来沈裴然平静的声音，道：“我没跟他说话。”
话音间带着几分强调之意。
楼知亦思忖一瞬，想到先前他在云舟前撞见晏少凌纠缠沈裴然之时，沈裴然走过来所说之言。
也是这样的一句话——我没跟他说话。
闻流景听到声音，道：“原来沈意师兄和沈师弟一起住，你们关系可真好。”
楼知亦见状，并不应声，望见了当沈裴然出声时闻流景眸中那一瞬的精彩。
旋即，沈裴然走至门口，平静地将人拉进房间。
闻流景眉眼微弯，笑着看见那人被拉进房间后，门被缓缓合上，发出一声轻细的响声。
他神情间未有任何变化，只是轻声道：“竟然管这么严？连话都不让说。”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今天晚上还有一更。
感谢支持。
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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