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更为恐怖,这个瘸子经常会带着手下人去乡下转悠,见到单独行走的孩子,或者残疾孩子和智障孩子,就拉上面包车,一直拉到城市里……做他们乞讨的工具。
这个瘸子居住在小区里,平时就在小区的麻将馆里打打麻将、聊聊天。由于他特殊的身体结构和那几个残疾孩子,所以,小区里做生意的人都认识他。上面的话就是小区里一个理发的老头儿告诉我的。
后来,这个瘸子带着这帮残疾孩子突然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样的事情,在我暗访的这个乞丐群落中也有。
有一次,在我经常乞讨的那条大街的对面,多了两个没有手臂的孩子。他们的生意很好,我看到每隔几分钟,就有人在他们面前的破碗里放钱。他们神情木讷,连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
我不认识他们,但是能够和我在一条大街上乞讨的,绝对是帮主管辖下的这个帮会的人。
但是,我不知道他们的来历。
有一次黄昏,我故意收工比较晚,这时候大街上行人比较稀少。我隔着一条街道,看到一名腰身有点佝偻的中年男子站在两名残疾儿童的面前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佝偻男子独自走了,这两个残疾儿童相隔十几米远跟在他的身后也离去了。
毫无疑问,这个腰身佝偻的男子,就是两名残疾儿童的老大。
这个腰身佝偻的男子和我一起住在窨井里,但是我还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和几个老大朝夕相处,慢慢就熟悉了。我工作兢兢业业,也深受上下一致好评。有一次,和其中的一个老大一起出窨井的时候,我故意装着漫不经心地说:“这些账真难做,以前做账的人哪里去了?”
“被做了。”这名老大说,“他手脚不干净。”
这名老大接着说:“以前的财务在算账的时候,总会偷偷留点钱,埋在公园里一棵树下,被跟踪的人发现了。夜晚回到窨井的时候,帮主就和几个人割了他的舌头、刺瞎了他的眼睛,趁着夜深扔在了郊外的荒沟里。就算不死,也离死不远了。”
我听得毛骨悚然。
这里如此危险,随时会有杀身之祸,为什么乞丐们还会留在这里?原来他们的钱都掌握在帮主手里。这就像那些克扣工人工资的黑工厂一样,如果你离开,就表示没有一分钱拿;如果你继续干,可能有一天老板发了慈悲,会发还你们存放在他手中的钱。
乞丐们都是帮主的包身工。
帮主外表慈祥,内心狠毒。老大的刀子拿在手中,而帮主的的刀子藏在心中。
帮主手下足有四五十个乞丐,我从组织里每天的收入中能够判断出来。这些零钱都存放在帮主身边一个巨大的铁罐子里,这个铁罐子以前应该是装汽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搬到这里的。铁罐子只能帮主打开,别的人动一下就会受到处罚。每隔几天,帮主就会派人背着一袋子零钱去银行换成整钱,然后又把整钱藏起来。
如果你有一天看到有人在银行里存零钱取整钱,那可能就是乞丐。
还是那句老话:见了乞丐,要钱的给饭,要饭的给钱。这样就能避免被骗。
帮主平时很少说话,而他说话时每个人都会害怕。曾经有一个老大,因为手下的人每天都要的钱很少,没有达到帮主的期望,帮主说:“你以后就不要来了。”那个老大比帮主年轻,但是却被吓得浑身筛糠,哭着说让帮主再给他机会。帮主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给了他一个屁./a股。我不明白,一句“不要来了”为什么就会把他吓成那样?
几天后,这个老大的团队上缴的钱数突然增加了。我怀疑他们可能是夜晚去偷盗,或者去抢劫了。
有时候,月明星稀,树影婆娑,帮主会带着大家钻出窨井,来到地面上。那个傻女人是不能带出来的,帮主担心她会到处乱跑。
我们躺在积年的枯叶上,一句话也不说,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心思,和在窨井里一样,气氛照样很压抑。我偷眼望cite/cite着帮主,看到他面容沉静,双眼眯缝,一副很沉醉的神情。既然如此喜欢外面的世界,他为什么要守在窨井里不愿出来呢?
风轻轻地吹过树林,树叶窸窣作响,远处闹哄哄的市声,经过树林的层层过滤,已经听不见了。清朗的月光照在树林上空,把斑驳的树影投射在地上,也投射在地面上这几个躺着的人身上。他们的身体都变得斑驳陆离,一种极大的恐惧突然攫住了我:他们是人吗?为什么他们如此诡异?也许他们都是鬼,他们已经死去多年,而这些天里,我是和一群鬼魅生活在一起。
身边突然有了响声,帮主跃身而起,8eab.身手异常敏捷,像一只猿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帮主已经奔出了十几米远,像一只雕一样扑身下去;再起身时,手上提溜着一条一尺多长的蛇。他的手捏在蛇的七寸之处,蛇努力地扭摆着身体,发出嘶嘶的叫声,却又无可奈何。帮主用长指甲划开蛇的身体,把蛇胆掏出来,一口吞了下去。蛇的身体落在地上,还在努力而徒劳无益地摆动着。big/big
帮主以前是秦岭山中的药农,采药捕蛇是他的拿手好戏。这是很多天以后,和我关系最好的一位老大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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