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像藤蔓般缠上脚踝时,宋亚轩正蹲在废弃教堂的破窗下数月光。玻璃碎片在地上拼出支离破碎的银河,而贝尔芬格的影子砸在其中,将那点微弱的光彻底碾碎。</p>
</p>
“进来。”恶魔的声音裹着寒气,却不如往常那般锋利。宋亚轩抬头时,正看见贝尔芬格扶着雕花门柱站着,黑色风衣下摆洇开深色污渍,像朵在暗夜里腐烂的花。他肩胛骨处的布料有个破洞,银蓝色的鳞片正从破口处微微外翻,沾着草屑与泥土。</p>
</p>
教堂穹顶漏下的月光刚好落在石质祭台上。宋亚轩解开贝尔芬格的衬衫时,指尖不小心触到对方皮肤,那人浑身绷紧的弧度像张拉满的弓。祭台边缘的雕刻早已被岁月磨平,却仍能辨认出受难耶稣的轮廓,此刻正沉默地俯视着这场跨越种族的包扎。</p>
</p>
“别动。”他轻声说,将浸了消毒水的棉球按在伤口边缘。恶魔的血不是红色的,是深紫近黑的颜色,在雪白纱布上晕开时像幅诡异的抽象画。棉球擦过皮肉的声响很轻,却在空荡的教堂里荡出回声,惊得梁上栖息的蝙蝠扑棱棱飞起。</p>
</p>
伤口在左肋,边缘不规整,像是被某种带倒刺的武器撕裂。宋亚轩的动作放得更轻了,忽然注意到伤口下方覆盖着层细密的鳞片,泛着冷调的银蓝色,在月光下流动着金属光泽,像淬了冰的刀锋。</p>
</p>
“这里。”他的指腹轻轻划过鳞片边缘,那里的鳞片比别处更黯淡,边缘微微卷曲,像是愈合时被强行撕裂过,“是不是之前受过伤?”</p>
</p>
贝尔芬格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如骨。宋亚轩的指尖还停留在那片旧伤上,清晰地摸到鳞片下凹凸不平的肌理——这绝不是普通战斗会留下的痕迹,更像是某种刻意为之的折磨。他忽然想起上周在黑市看到的恶魔标本,被剥去鳞片的翅膀像块破旧的黑绸,标签上用烫金字体写着“高阶恶魔贝尔芬格战利品”,当时只当是商人的噱头,此刻却觉得喉咙发紧。</p>
</p>
“与你无关。”恶魔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警告的意味。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挥开宋亚轩的手,只是偏过头,望着窗外盘旋的夜鸦,耳尖却微微泛红——那是恶魔情绪失控时才会有的征兆。</p>
</p>
包扎到第三层纱布时,宋亚轩听见门外传来翅膀扑打的声音。三只骨翼恶魔停在台阶上,利爪刮擦石头的声响刺耳,像是在切割玻璃。他认得那种翅膀,骨节分明如枯树枝,上周在巷口堵截他的,就是同样骨翼的恶魔,当时他们猩红的瞳孔里,映着自己被按在墙上的狼狈身影。</p>
</p>
“待着。”贝尔芬格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下一秒,教堂的彩绘玻璃突然炸裂,碎片飞溅中,宋亚轩只看见银蓝色的鳞片在月光下划出弧线——贝尔芬格冲出去时,左肋的纱布已经渗出血迹,却丝毫没影响他的速度。</p>
</p>
他趴在窗台往下看时,正撞见贝尔芬格掐断最后一只骨翼恶魔的脖颈。银蓝色鳞片在打斗中竖起,像炸开的尖刺,其中几片脱落下来,落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月光照亮他侧脸的瞬间,宋亚轩发现恶魔的瞳孔变成了竖瞳,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血腥味的残忍,却在瞥见窗台上的人影时,悄然收敛了几分狠戾。</p>
</p>
“他们为什么找你?”宋亚轩递过干净毛巾时,注意到贝尔芬格新添的伤口渗血更快了。那些骨翼恶魔的利爪上分明淬了银,正一点点腐蚀着恶魔的皮肉。</p>
</p>
“清理垃圾。”恶魔擦手的动作顿了顿,忽然说,“第七街区的黑市有同类悬赏令,你的名字在上面。”</p>
</p>
宋亚轩愣住。他上周确实去过那里,想买本记载着古老符文的手札,据说能解开恶魔的封印。当时被骨翼恶魔围堵,眼看就要被撕碎喉咙,突然涌起的黑雾救了他,那雾气里分明带着和贝尔芬格身上一样的冷香,像雪后松林的气息。原来不是巧合。</p>
</p>
“你...”他想问“你是不是一直在跟着我”,却被贝尔芬格打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