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浩的目光也随着老板转向。
罗浩屈膝，躬身，满脸笑，把肩膀送到自家老板手底下。
“东莲是矿区还有钱的时候拨款建的，按照每平米8000的标准，比咱协和国际部都不差啥。现在矿区没钱了，谁都没办法，自然规律。”
虽然只有不到5分钟的时间，柴老已经累的汗湿重甲。
他没继续挑衅方老，虽然那句话罗浩听的很不舒服，回了一句嘴，但柴老板把事儿压下去，自己就当没发生好了。
“罗博士，不错，厉害！”方老最后给了罗浩赞赏。
罗浩一边走一边介绍，其中就有上次遇到的主动脉夹层破裂的病例。
罗浩回答道。
“抽习惯了，不来一根上手术就没劲儿。”
真的是羊水栓塞！
术者脑海里一片空白。
“你们俩，别开小会，有什么话不能当我面说！”方老和前来迎接的卫健委以及省办、市办的人寒暄过后，回头斥道。
罗浩仔细检查，该缝扎的地方缝扎，随后和术者说道，“去和患者家属说，必须切子宫！”
急诊科严阵以待，方老看的很满意。
相互之间打打骂骂，仿佛留住了年轻时的影子。
随后罗浩左手抄进去，托起子宫，开始结扎缝合血管。
就像是库布里克的闪灵的画面一样，器械护士下意识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扇无形的门就会消失，鲜血滚滚涌出。
“滚一边去！抢救呢！”
要是谦虚，就属于虚伪了，反而不美。
下一秒！
诊断辅助ai开始疯狂转动，弹指之间就要给出诊断。
“纯氧，给他妈的纯氧！！”许主任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开始吼道。
操蛋了，遇到羊水栓塞！
柴老身上的气势为之一变！
“羊水栓塞！”
柴老板笑眯眯的讲着，不知不觉把刚刚罗浩“冒犯”的一点点火苗给压了下去。
能把主动脉夹层破裂救回来的医生肯定会获得足够的尊重，哪怕方老心里念叨着罗浩是个马屁精，但却没就这件事儿多嘴。
“老方过来，一是为了看看你，二是因为振兴东北的需要，他要来看看这面的几家医院。”柴老小声说道，“伱们省城，就工大厉害，医科大学太差。”
“你从前审核国自科基金有关于医疗的项目，肯定要一心为公，公忠体国，克己奉公，一切都要做到开诚布公。”
麻醉科许主任看见腹腔里的渗血，再加上血氧饱和度已经测不到，他刚给血氧饱和度夹子换了个手指，依旧测不到，心里已经信了柴老的诊断。
但这锅自己得背，实在不行，柴老板自然会解决。哪怕搬去方老家里住，他也能解决。
平时医大一院的急诊科诊断、治疗也很规范。
“肾上腺素，2mg，马上静脉给！”
“好咧！”
“柴老……这是？”庄院长哆哆嗦嗦的走过来，“是不是机器故障？”
柴老点了点头，转身下台。
罗浩注意到背景板变白，惨白惨白，间或有红色血流滴落，宛如鬼片的海报。
“前面的资料我没查，最近太忙。手术，教学……”
罗浩没理庄院长以及其他人的惊讶、诧异，柴老板经验丰富、老道，给出羊水栓塞的诊断甚至要比系统诊断还要早一点点。
柴老的暴脾气被引燃，沉声喝骂道。
系上无菌服的带子，罗浩肩膀一顶，把术者挤到一边。
“中俄开口子之后还没好？”
“你叫什么名字？”
至于那次夹层破裂是极其罕见的意外，无法苛责。
方老阴沉着脸，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大步走出vip通道。
“老板，人家工大四十多位两院院士，我们医科大学拢共才两位，还都是前校长、校长，没法比啊。”
方老看着这一老一小，露出笑脸。
罗浩听不得人说自家老板老，哪怕是方老说也不行，他回身，目视方老。
器械护士吓傻了眼，她也意识到事情不对。
心电示波开始颤动，血氧饱和度从99%断崖式变成67%。
柴老的胸外心脏按压标准，几秒钟后，所有人才意识到不对。
“挺好的。”罗浩道，“虽然罕见病的研究上比不过帝都，但常见病的诊断、治疗水平都很高。新技术的发展也没有落下，一直紧跟时代。”
柴老见巡回护士出来取东西都紧紧贴着墙边，便笑着说道，“咱们回吧，别在这儿耽搁人家干活。”
柴老拉着罗浩的手问道。
二十多个术间逐一介绍完，众人已经走到走廊尽头。
罗浩也没有谦虚，这种抢救本身就是很牛逼，属于放在协和都能吹的那种。
不光是心电监护在报警，而是腹腔里的不凝血越来越多，一助下意识的用吸引器吸血，但却怎么都吸不完。
“老板老当益壮。”罗浩平淡却又认真的和方老说道。
但罗浩能说什么？只是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糟老头子坏得很。
说多了不占理，想挑刺也不能逮住罗浩得意的抢救挑刺不是。
自己救治成功的先决条件是首诊医生给出明确诊断。
比如说那名腹主动脉夹层破裂的患者，在急诊科就已经有了确定诊断。
所以方老对此提出很多疑问，罗浩一一做了解答。
他越说越是得意，看着方老的背影笑的山花烂漫。
老板给自己惹祸啊。
罗浩没了平时的温和，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冷厉的气息。
当然，这是和某些特殊情况下出现的“妖孽”想比较。
“我……”患者的声音有点小，勉强睁开眼睛。
罗浩见老板胸外心脏按压暂时稳住患者的循环，抄手一把红汤淋在手上，碘伏纱布胡乱擦手，随即穿衣服、戴手套。
“说的跟你还能上手术似的。你最后一台手术，72岁那年做的吧。老柴，这人呐，得服老。”方老笑呵呵说道。
术间的门打开，巡回护士出去报喜，里面有护士抱着个大胖小子。
术者哭了。
又不是正经检查，看看就得，知道小螺号平时工作环境靠谱，心里也托底。
患者的身体在剧烈的动着，一是柴老做胸外心脏按压导致的，二是肌肉本身濒死的抽搐。
“呼二联推一次。”
来到医大一院，一行人从急诊看起。
一个月300台手术，手术量虽然说不上骇人听闻，但也足够达标。
“插管，全麻！”罗浩吼道。
与此同时，系统任务的位置也不断闪烁着，看样子应该是一个急诊任务。
果然，柴老板的脸色有些难看，罗浩更是有些难堪。
庄院长最近几天已经从各个渠道得到信息，方老来，并不是单纯为了罗浩，还有看一眼北江省的医疗现状，摸个底。
腹主动脉夹层破裂，只要是对医疗有多了解的人都知道患者肯定没了，几乎没有意外。
庄院长急了。
“我去吧。”冯子轩拦住孟良人，哭丧着脸说道。
“去跟患者家属说，羊水栓塞，必须切子宫，会说吧。”
虽然知道今天方老要来参观，有所准备，但在罗浩看来大差不多。
“去你们大外手术室看一眼，然后去各个重症看一眼。”方老提议。
许主任开始指挥麻醉医生插管，连续硬膜外麻醉改全麻。
但是！
对于妇产科，羊水栓塞有着特殊的意义。
可现在，罗浩真想跟柴老板说——日后你惹出祸来，不把徒弟我说出来就行了。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
庄院长吓了一跳，但意识到这是羊水栓塞，马上拿出手机，一脚踢开手术室的气密门往出走。
“方老，我很少吸烟。”罗浩摸出自己的烟给方老看，“我一般都是叼着想事儿，想完了就把烟装回去。”
手术做的很干净，只是剖腹产而已，没有什么理由不干净。可瞬间一汪血的场景把术者给吓懵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迎面，柴老看见罗浩熟悉的笑脸。
“你们医院怎么样？东莲那面还行，装修的气派，但技术水平太差。”
“老板，我来。”罗浩百忙之中还是恭敬说道。
美人迟暮，英雄末路，人生大抵不过如此。
大哥，您是先切的！我特么还和患者家属交代个毛线啊。
柴老笑眯眯的看着，罗浩静静跟在老板身边。
学术斗争，可不是请客吃饭，那是要见血的！
罗浩很清楚，也亲眼目睹了几次血淋淋的学术斗争。
柴老一边做着胸外心脏按压，一边下着医嘱。
柴老看了一眼监护仪，又翻起患者的眼睑。
“二位老人家，我们医大一的手术室一共有术间……”庄院长开始介绍，事无巨细，准备的相当充分。
方老也点了点头。
柴老挑挑眉，抬手够罗浩的肩膀。
柴老笑吟吟的说着，罗浩很是欣慰。
仿佛在讲述一个事实，又像是一只小兽在对着族群的王者呲牙，发出挑战。
随后去介入科、介入手术室看了一圈。
要是怕学术斗争，还不如留在医大一院当个科主任或者是院长来得好。
这两个词别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庄院长懂。
抢救暂时结束，但那只是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