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定军山
“小嫣，你和罗浩在一起么？”
庄院长挂断了范校长的电话后又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电话那面传来古怪的声音。
“在呢！爸，怎么了？”庄嫣似乎捂着手机，声音有些含糊。
“罗浩要搞什么鬼？怎么我想要个位置听柴老的公开课都不行。”庄院长有些生气。
“罗教授把献血的学生名单列出来，一个大阶梯教室勉强能坐下。”庄嫣的声音清楚了很多，古怪的声音也淡了下去，模糊起来。
范校长这种常务副校长已经上不了台面。
“爸，你怎么了？”庄嫣见父亲一脸严肃，心中有些害怕。
“把兵交！！！！”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医疗组运行平稳，配合默契。
但那种壮怀激烈的情绪却高涨，连阶梯教授外的小鸟都被吓走。
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在一边听着。
“如果不是心知肚明他都做过什么，我肯定以为小螺号经历过多少次羊水栓塞的考验，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
“在这里，我代表我向大家致以诚挚的感谢。”
果然是多年老友，老柴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罗浩还是赤子之心，这也算是给同学们一些奖励？
挺厚道，罗浩真心不错，庄院长心里想到。
罗浩怎么提前讲课了呢？
“嘿。”柴老笑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唱念做打入不了眼，可那种生冷的劲儿却是一般人感受不到的。
挂断电话后庄院长看了一眼时间。
谭派唱腔中此时无声，可几百个年轻的声音同时喝道，“得令！”
阶梯教室的房顶微微颤抖，差点没被掀起来。
……
真是难怪罗浩得宠，人家是真敢出头。
“这是真的。”
柴老直起腰，缓缓说道。
“战饭造！”几百号年轻的声音合为一体，应了柴老的下一句。
但罗浩拉着献血的同学把柴老推到台上，能看出柴老年轻了三五岁，精力充沛。
这帮孩子们帮了大忙，那天晚上踊跃献血的画面在庄院长眼前挥之不去。
“上前个个俱有赏，退后难免吃一刀。”
“我还就管了！到时候你要是不给理由的话，信不信我找老周一起去你家住！”柴老威胁到。
献血的同学，庄院长心中释然。
到时候师兄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直接飞升。
“爸~~~”
从生病以来，庄嫣没什么变化，庄院长却瘦了十斤。
包括病生理、发病的预警、急诊急救的要点、术后的治疗、弥散性血管内凝血的救治。
这也算是一种机缘，庄院长自然不会错过。
“哗~~~”
“庄嫣，过来坐。”庄院长正襟危坐，把庄嫣叫来，“明天就回学校了，有几件事儿爸要和你交代一下。”
“第二道难关，过敏原的存在。”
“方老那面怎么样？我没见方老有对你的点评。”
“所以说罗浩仗义，你看柴老板，都多大岁数了，还一趟一趟为了他折腾。什么是传承，这就是，护犊子就是传承之一！”
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从抢救到治疗再拔高一下，隐隐有了传承的意味，这其中味道深远，一言难尽。
“没……应该没问题吧。”庄嫣被老父亲的严肃震撼到，支支吾吾的说道。
三青……
这就已经够牛逼的了，没想到在座的学生们受了柴老一躬。
撒娇战术完全失败，庄院长捻起一根烟，点燃。
足足1分钟后，喧哗声低了下去，柴老开始从生理、病理的角度讲解。
“还行。”方老笑着回答道，“秦晨带着罗浩去刷脸，我琢磨着肯定有什么不妥的地儿。这么年轻就要一次过优青，以后大概率会有后患。虽然有你们这帮老东西在，这些后患不算什么，但你们能活几年。”
“第n道难关，需要大量的新鲜血。”
“毕业有问题么？”庄院长问完，没等庄嫣回答，马上继续说道，“有问题第一时间跟我说，别自己闷着，一定要准时毕业。”
柴老白发虬张，“爷”字咬的极紧。
“我？见过6例，亲手抢救的，活了3个。”柴老道，“尤其是有一次在县医院抢救，血都不够，但产妇就是命大，活了下来。”
“爸，四青今年师兄都要参加么？”
“站立在营门高声叫，大小儿郎听根苗。”
方老坐在他身边，羡慕的说道，“老柴，这可比你骑着28杠拖着大鱼在小区遛弯爽吧。”
“很有自信么。”庄院长道。
“小嫣，你在罗浩医疗组1周时间，说说自己的看法。”庄院长问道。
这是怎么个情况？
之前的一幕一幕都是罗浩带着他们彩排过的，大家都以为老人家一开心，随便说几句今天的课就结束了。
“到明天午时三刻成功劳！”
“三通鼓！”
时间差不多了，众星捧月一般来到阶梯教室。
“今天本来要讲外科学，但气氛烘到这儿了，给大家讲一下羊水栓塞吧。”
“柴老，方老，二位好。”罗浩站在讲台上，麦克音响里的声音传来。
“同学们还年轻，还会热血沸腾。”
“刀出鞘！！！”
“我怎么听到有怪声？”
他双手抬起，微微下压，“坐。”
“大家应该知道，咱一附院这几天成功抢救了一名羊水栓塞的产妇。毫不谦虚的讲，这是我的功劳，这是一附院的功劳，这更是你们的功劳。”
“这种时候患者家属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但这是老观念，咱那时候在手术室里想干啥干啥，人死了患者家属还得放炮仗说去去晦气。”
掌声忽然消失，干净利索，犹如一体。
“去看一眼，优青的评选小螺号就是满分，除了年轻之外没有任何缺点。我跟你讲老方，你要是因为小螺号年轻把他给卡住，让他再成熟成熟，我跟你没完！”
柴老是缺表彰的那种人么？哪怕自家医大一院把柴老的名字挂到官网上，柴老都不屑一顾，或许还会有些不高兴。
话说到这里，庄院长就不再多说什么，罗浩专心开车。
柴老闭着眼睛休息。
“说了，师兄跟他们说，要好好念书，他们级别太低，柴老板想提携都无从做起。以后要是有人想发文章，可以给他修改之类的。”
“四通鼓！”
叫全名，这可是大事！
哪怕是出不出国这种事儿，老父亲也慈眉善目，连句重话都不愿说。
百多年前的老唱片，旋律并不如何清晰，但此时此刻听来却带着历史的厚重。
这次亲眼目睹罗浩和柴老的关系，有些原本模糊的点也清晰透亮。
似乎比四青更有气势一些，庄嫣心里想到。
“那是，我老黄忠还没老！”
在此之前，所有学生还心存疑虑，觉得是柴老和自己客气。在这样的场面里，说几句场面话也是应该的。
120急救车嗷嗷嗷嗷的叫着，把一名患者从家里拉去矿总。
几百号学生齐刷刷坐下。
“国华主任，刚接了个患者，是你们请专家做的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考虑失血性休克，您看看和您科室有没有关系？”急诊科的医生提前给王国华拨打电话。
“罗浩，你在学生们中的人气很高啊。”庄院长把二老送上飞机，没有坐自己的车回医院，而是坐在罗浩副驾位置上。
罗浩……
柴老随着西皮流水的曲儿声唱起。
“明年要开始评杰青，咱医大一院庙小，留不下这尊大佛。不过我看罗浩有情有义，对了，他是不是跟献血的那批孩子们说了什么？”
讲一节课，根本不在话下。而且最后意犹未尽，兴致盎然。
“感谢大家。”柴老微笑，朗声说道。
也是，庄院长点了点头，“小嫣很快就回学校了，毕业论文的事儿罗教授你多操心。”
庄嫣小心翼翼的坐在庄院长身边，心中忐忑。
罗浩也不避讳，点了点头，“杰青肯定是要的。”
柴老用了1个小时的时间，简单的讲了一遍有关于羊水栓塞的内容。
柴老对此习以为常，他的年纪、资历在哪上公开课都这么多人，没什么好奇怪的。
阶梯教授里几百同学齐刷刷的站起来，目光落在柴老身上。
柴老给自己鞠躬？
“嗯，庄院长放心。”
毕竟当年的《外科学》上明晃晃写着柴老的名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所有医学生都算是柴老的学生。
说着，柴老深深一躬。
东莲市。
诸葛亮在问天，可何尝不是在问人、问己。
一曲定军山，罗浩的“马屁”拍到柴老的心坎里。
“有请！”罗浩随即清声吒道。
散板声响起。
柴老和方老都怔住。
庄院长的手有点麻。
飞机上。
罗浩是真敢啊。
庄嫣连连点头。
“那是，我跟你讲，当时我开始抢救，所有人都愣住，毕竟体征还不明确，只有小螺号跟上了我的节奏。”
声震苍穹。
“爸，我能跟着师兄去协和？你是这个意思？”
“无论怎么样，今年夏天都要顺利毕业。毕业后也别想出国不出国的事儿了，就算是你们北大保送你读博士都不要，回来进罗浩医疗组。”
……
“我想回随时能回，但不着急。”罗浩道。
自豪感萦绕心中。
都是年轻人，不知道说什么，只有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