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暗了下来,屋里传来棠儿委屈的哭声。
“呜呜——娘!我要娘。”棠儿紧闭的双眼满含泪水,两手在空气里乱抓,“娘,娘!你别走,别离开棠儿。”
“娘在,棠儿你睁开眼看看娘。”
盛妩心如刀绞,刚伸出手,就被张德全按住,“不能碰啊!”
张德全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不忍。
这么小的孩子,病糊涂了,想让娘抱抱,也没错!可偏偏她娘是皇帝的宝贝疙瘩。皇帝不叫她们抱,自己能有啥法儿啊!
这差当的,真是造孽。
又见棠儿睁开眼,看清盛妩的一瞬,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娘,棠儿不是在做梦吧!”
万般苦涩化为心疼,从胸口泛到嗓子眼里,开口就是哽咽:“不是做梦,娘来陪你了。”
小人儿红着眼,朝她张开手:“娘,你可以抱抱棠儿吗?”
话音未落,张德全赶忙道:“好乖乖!你这病传染,你娘抱了你,也会得病。”
棠儿闻言,当即放下手。
见她如此听话,张德全心里反而难受的不行,捏着袖子擦泪:“好孩子,你好好养病,等你好了,你娘才能抱你。”
听了这话,棠儿轻轻点头。
盛妩看着棠儿的模样,心头翻江倒海的疼,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棠儿突然懂事了,懂事的这般让她心疼。
未进京前,棠儿还总窝在自己的怀里撒娇,不高兴时还会撅着嘴,不理人。可是现在······
盛妩一把推开张德全,扑到床上,紧紧将棠儿抱在怀里,棠儿在她怀里挣扎。
“娘,会传染的。”
“不怕,娘身体好,得不了病。”她哽咽道。
她不怕自己染天花,只怕她的棠儿撑不下来。若是棠儿不在了,她该怎么活?
一旁的张德全惊掉了魂,她要是染了天花,自己肩上这颗脑袋只怕也保不住了!
刚要去把人分开,又见母女俩抱在一起哭。张德全伸到半截的手,突然就僵住了!
当娘的疼孩子,是人之本能,陛下不让母女俩肢体接触,这属实说不过去。他皱着眉,想了许久。
罢了!就她那死性子,孩子保不住,她指定也不能活。
防患于未然,得赶紧让张太医给她多备些防疫症的汤药,哪怕一个时辰喝一碗也行,只要别让她染上天花,他们的命也就保住了!——
盛妩回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大房,眼下老夫人也住在大房的院子。
一家人坐在一起,皆是愁眉不展。
沉默半晌,老夫人沉声交代大儿子:“皇帝把张二总管都派来咱们家,就是来盯着枕鸿的。你派人跟着枕鸿,千万莫叫他再去寿春院,这些日子一定得避着。”
江淮阳听了,重重叹气,“母亲,孩子正病着,他那性子,只怕是不能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