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人好饮茶,喝饮子,因此大饭庄子除了饭桌散座,一旁还专门设立了茶阁。
当然,说是茶阁,实际上就是跟日料店的榻榻米包间差不多。
此时奉贤楼侧厅的茶阁内,角落还点着驱散食物余味的熏香。
张永春在主位大马金刀地坐下,何诗菱和何书萱侍立在他身后两侧,如同两株清丽的玉兰。
而马鸢邈、徐辉、李卿三人则略显局促地坐在下首。
小二直到张永春是贵客,自然是很快便奉上了几盏温热的、带着淡淡草药清香的解酒饮子。
而马鸢邈双手捧起茶盏,脸上堆满谦卑的笑容,率先开口:
“不敢再劳将军动问,草民马鸢邈,乃是济南府人士,做的是些北地生药南贩的微末营生。”
说着,他又赶紧指了指身旁两人。
“这两位是草民的结义兄弟。
这位是徐辉兄弟做些布匹绸缎买卖,那位李卿兄弟经营些肉食皮货。
我们兄弟三人常搭伙行走,图个路上互相照应,胆子也壮些。”
被点名的徐辉和李卿连忙起身,对着张永春深深抱拳行礼。
“草民徐辉,见过将军!”徐辉声音比较低,也不太敢抬头直视张永春。
“草民李卿,给将军见礼!”而李卿的声音洪亮些,但也透着恭敬。
张永春微微颔首,算是回礼,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最后落在马鸢邈身上,示意他继续。
他倒是想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图自己点什么。
而马鸢邈将饮子喝干净,放下茶盏,脸上适时地换上愁苦之色,叹了口气:
“唉,将军有所不知,如今这世道,生意是越发难做了。
北地连年灾荒,饿殍遍地,人心……人心也跟那荒原上的饿狼似的,见着点油水就红了眼。
我们兄弟出门在外,人少了,怕被强人惦记;
人多了,耗费又大,实在是……难啊!”
他摇着头,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
此事在岛国电影强欲妻子系列中亦有记载。
而张永春此时端起饮子抿了一口,味道清甜微涩,一股子山楂味,倒真有几分解腻的功效。
他淡淡开口:
“既到了这大名府,这北都之下,水路通衢,总该是安稳了。”
“安稳?唉……”
马鸢邈的愁苦更深了,像是要挤出几滴眼泪来。
“将军说的是。
进了城,有官爷们镇着,宵小自然收敛。
可……可这出了城呢?
这水路迢迢,运河之上,船来船往的。
虽然说看着热闹,可那芦苇荡里,深水湾处,谁知道藏着什么魑魅魍魉?
再说了,这关卡哨所,盘剥刁难更是常事。
这年头,运点货,真是提着脑袋走啊!”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张永春的脸色。
见张永春只是静静听着,也看不出喜怒,马鸢邈心一横,试探着明知故问道:
“方才在门口,听将军与掌柜言语,似是要押送秋粮南下?
将军……可是从北边来的?”
“嗯。”
张永春闻言放下杯子,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奉幽州府命,押送福兰镇秋粮往开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