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自然醒。
林风睁开眼,天光已经大亮。
阳光穿过三十六楼的落地窗,在厚实的地毯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空气里,有酒店香氛的清甜味道。
他从柔软的床铺上坐起来,感觉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发出了满足的呻吟。
肋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已经被一场酣畅的睡眠彻底驱散。
他拿起手机。
屏幕上,那条银行入账短信,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
一千万。
他盯着那串数字,嘴巴咧开,无声地笑了起来。
这不是梦。
他的人生,真的不一样了。
他下床,赤脚踩在温暖的地毯上,走到窗边。
脚下的城市,车水马龙,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他不再是那个为了几百块兼职费,在烈日下发传单的穷学生。
他现在是千万富翁。
也是天机阁唯一的,执令者。
他拿起房间的座机,按下了客房服务的按钮。
“您好,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需要一套新衣服,从里到外。”
林风的声音很平静。
“还有一块手表,一部新手机。”
“品牌和款式没有要求,送到房间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好的,先生,我们马上为您安排。”
半小时后,酒店的客户经理,推着一个挂满了奢侈品牌服装的衣架,敲响了他的房门。
林-风没有多看。
他随手指了指一套看起来最舒服的休闲装。
又从经理捧着的几个丝绒盒子里,选了一块最不显眼的腕表。
他甚至没有问价格。
当他换上全新的衣物,站在穿衣镜前时,镜子里的人,陌生又熟悉。
昂贵的面料贴合着身体,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手腕上的机械表,分针在蓝宝石镜面下,悄无声息地滑过。
他把旧手机里的电话卡,装进了新手机。
开机,设置,一气呵成。
他把那张写着相亲信息的纸条,从旧衣服的口袋里拿出来。
秦月。
怀恩市博物馆,周三下午两点,青铜器展厅。
他看了一眼手表。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
时间正好。
他走出酒店,坐进一辆出租车。
“去市博物馆。”
怀恩市博物馆,坐落在城市的老城区。
建筑风格古朴厚重,门前两只巨大的石狮子,在阳光下显得威严肃穆。
林风付了钱,走上台阶。
他穿过安检门,走进凉气习习的大厅。
博物馆里很安静,只有零散的游客,在轻声交谈。
他按照指示牌,找到了二楼的青天器展厅。
展厅里的光线很暗。
一束束精准的灯光,打在一件件沉睡了千年的青铜器上。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时间的味道。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
她站在展厅中央一个巨大的四足方鼎前,正仰头看着鼎身上繁复的饕餮纹。
她穿着一件素色的长裙,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露出一段白皙的后颈。
她的身形很纤细,站在那尊厚重的青铜鼎前,有一种奇特的和谐感。
林风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
他在她身边站定。
“秦月?”
女人闻声,转过身来。
她的长相很清秀,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美,却很耐看。
脸上未施粉黛,皮肤白皙通透。
“你是林风。”
她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清冷冷的,像是玉石相击。
“是我。”
林-风点头。
“抱歉,我迟到了吗?”
“没有。”
秦月摇了摇头。
“你来得很准时。”
她重新将视线投向那尊青铜方鼎。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后母戊鼎。”
林风回答。
“我在历史书上见过,据说是商王为了祭祀他的母亲‘戊’而铸造的。”
“说对了一半。”
秦月的声音没有波澜。
“它确实是祭祀器皿,但祭祀的,不只是母亲。”
她伸出手指,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虚虚地描摹着鼎身上的纹路。
“青铜,在古代被称为‘金’。”
“是沟通天地,连接人神的媒介。”
“鼎,则是最重要的国之重器,承载着一个王朝的气运。”
“所以,它不仅是祭祀器皿,也是一件……镇物。”
林风的心,跳了一下。
镇物。
这个词,让他想起了很多东西。
比如,神农架那片白雾里的通天巨木。
再比如,他车斗里那个代号“无名”的尸体。
“镇压什么?”
他问。
“镇压国运的反噬,镇压战争中死去的万千怨魂,镇压那些不该存在于人世间的东西。”
秦月收回手,转向他。
“苏晴都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让我来见一个相亲对象。”
林风回答。
秦月听完,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但那弧度很小。
“她还是老样子。”
“我叫秦月,天机阁的文物鉴定与历史顾问。”
“这次见面,不是相亲。”
“是对你的入职考核。”
林风没有说话。
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
“考核什么?”
“考核你的精神状态,还有你对这个世界的‘新认知’。”
秦月迈开脚步,沿着展柜,缓缓向前走。
林风跟在她身边。
“你送来的那件‘货’,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