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没让这事发酵,第三日如约在讲政总堂开堂问审,亲自坐主评位。
那天上午,讲政总坛挤了个水泄不通。讲生、讲人、副使、副讲、讲听,各路全来了。
郑琳按规矩自辩,拿出整本《仪礼注释比纲》,声称自己并非抄袭,而是“继承式编制”,即参照古制后重组,再按讲政格式梳理。
柳依依没有急着反驳,只问了一句话:“你这份《婚礼仪正纲》,从头到尾哪一条,是你自己独立写出来的?”
郑琳顿了下,说:“章程第七条,关于‘婚礼四期’,是我自加设定。”
柳依依翻开那页,一眼看过去,说:“这四期讲的是纳采、问名、纳吉、亲迎,是吧?”
郑琳点头:“是。”
柳依依手指点着讲纲,冷声问:“那你说说,为何‘亲迎’后要设‘再宴’?这不是《仪礼》原文,也不是讲政主纲里要求的程序,你这一加,是打破顺序还是补充制度?”
郑琳一怔,答不上来。
柳依依接着问:“你说讲政讲创新,那你设了‘再宴’,请问,这礼是什么礼?是家礼?是官礼?是民宴?是公祭?”
“你不能只说你写得新,你得说清楚你讲的这是什么。”
“制度,是写给人执行的,不是拿来摆古文漂亮的。”
郑琳彻底哑口。
全场死寂。
柳依依放下讲纲,语气平稳:“讲政从来不反对参考,但你不能套着祖宗的壳,把人唬住了,说这就是讲政的规矩。”
“我们不是不要礼,但我们要讲得明白的礼,要能执行的规,要百姓用得上的章。”
“你不是没才华,但你没拿出讲政该有的诚意。”
“你不缺笔力,你缺的是——胆子大,却不敢扛错。”
说完,她提笔在档案册上写下一行:
【抄录嫌疑明确,思维模式依旧,暂撤副使之职,三年内不得再列制度主纲,转入教学观察期。】
那一刻,全场无一人出声。
因为这一笔,不只打掉了郑琳——是告诉所有讲政人:
制度不是“翻祖宗书”,也不是“画自己话”。
制度,是立给活人用的,是能讲、能讲通、还能干的。
当天夜里,讲政署又发出一封通告:
【讲纲修订制度正式执行,每季检查主纲一次,凡主讲所提之纲,须留存原稿、思路、论理三层依据,备案可查。】
同时设立——讲政制度档案院。
为所有讲纲留档、备查、存录,十年一查,百年归档。
帝师府接到消息后,陈元只说了一句:“这一步,她自己走出来了。”
“从今往后,制度,是她的了。”
江州公堂刚定下郑琳案,朝中便传出一道天大的旨意:
讲政署,设正使一席,直属帝师署,不归六部、不受中正寺监察。
此正使,一人一印,独立掌控全国讲政评议、纲目审定、试讲制度、评官荐举四大核心。
首任讲政正使——柳依依。
消息放出那天,正赶上京中春祭,六部老臣齐聚太和前殿,本是要听礼部尚书讲《新礼协刊草案》的,结果御前小太监一声喊:
“奉旨传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