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虚幻,轻若无物,完全无法影响到阳间的一切,落在地上,甚至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一条昏迷的鬼魂。
五月初一,玄天罡就死了?
那收到他信的是什么人?
余琛点头。
“到时再说吧。”余琛摆了摆手,“你先带他去地府,用那阴死之气温养,应当能恢复地快一些。”
白发的年轻人低头,看着自个儿虚幻的模样,喃喃赞叹:“原来那些古老的传说竟是真的,真有死后之事,真有阴曹地府……”
石头领命,扛着玄天罡的鬼魂,打开鬼门,便下去了。
余琛回到屋里,又是深深叹了口气。
紧接着,甚至连那虚幻的投影都已支撑不住,化作漫天金辉,洒落天际!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他,太过虚弱,虚弱到甚至度人经都照不出他的遗愿来,只有等恢复一些,怕是才能真正看到他的遗愿了。
今天日子,五月十九,时辰,来到深夜。
余琛便跟那天衍子宫主探了探口风。
“可惜,六月初九之战,却是永远等不到了。”
最后,余琛皱着眉头,回到了天葬渊上。
打从出门的那一刻,他就认出来了,那三足金乌第三足抓着的,就是天榜第一的玄天罡……的鬼魂。
所谓一战,自然也不可能实现了。
玄天罡继续道,“那石头道友告诉我,今日是五月十九,你说你十一天前,发信于我,就是五月初八。
玄天罡听罢,却是一愣,眉头一挑:“什么六月初九?”
真正让余琛皱眉的,有两个原因。
“于是,你勃然大怒,闹得地覆天翻。
那金乌黄金一般的双瞳中,显露出一缕得偿所愿,直勾勾盯着越余琛,露出一丝企愿之色,仿佛在拜托什么那样。
“是啊,我也没想到,堂堂天榜第一,竟死得如此……草率。”
——鬼。
余琛看着玄天罡的鬼魂,喃喃自语。
“余道友,这天葬渊上,尚且可以说是你的家吧?
可倘若当有一天,你回到你的家,发现你的家里,你的屋内,你的位置上,坐着另一个你。
他们本就是来看金乌投影的,要不然谁都不愿意招惹这个阎魔圣地的供奉长老。
仅一瞬间,那巍峨伟岸的身躯,烟消云散,一丝不存。
余琛抬起头,朝着天穹上,眼睛一眯,朗声道:“诸位道友若是好奇,何必离得那么远,若不嫌弃,不如上山来,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余道友,我死去那天,是……五月初一。”玄天罡继续开口道:“我从未收到你的来信,也从未回复过你,更未曾同你约定六月初九,大黄山上的一战。”
方才余琛那梦,大抵便是因为他元神圆满,正在朝那渡厄之境跨越了。
这白发的年轻鬼魂,比起余琛以往见过的任何一条鬼魂都要来得虚幻,就好似衰弱到了极致,好似稍微再等一点儿时间,就要烟消云散,被天地规则磨灭了那般——得亏如今靠近余琛,被度人经所庇护,否则恐怕这会儿已是魂飞魄散了去。
这一天骄榜上的年轻一代,能入他法眼的不多,虞幼鱼算一个,那无量寺佛子算一个,剩下就是这玄天罡了。
余琛点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身为鬼魂的玄天罡,甚至无法对余琛出手。
石头将他从阴曹地府带回来,带到天葬渊上,余琛面前。
那是余琛觉得真正有本事同自个儿一战的狠人,当初一手金乌神力打得那无翼大天魔重伤,是如此惊艳,如此惊为天人。
余琛也愣了,心说你这死一次莫非还把生前的记忆嘀给忘了?
“十一天前,我履行约定,发信于你,要同你真正战一场,约定下个月初六,还是那大黄山上,一分高下。”余琛眉头皱起,“玄道友,莫非此事你都已忘了?”
——无论是方才那些天上的炼炁士,还是山下的凡人们,很明显都只看见了那伟岸高贵的金乌投影,而没有看到,金乌第三足抓着的那人。
叹了口气,他收拾一番,出了门儿,来到阎魔天宫。
石头在一旁,听闻以后,一愣。“老爷,这就是下个月要同你一战的天榜第一的玄天罡?”
结果,人压根儿不晓得发生了啥。
不明所以。
堂堂天骄第一,这一代年轻一代高山仰止的巅峰,如今却……就此死了。
然后,被浓浓的疲倦淹没了去。
余琛愣住:“什么意思?你如何死的?是谁杀了你?”
那些天穹上观望的炼炁士也都是老油条,这一听,当即脸色一变,明白余琛这是恼怒了,赶紧隔着老远朝余琛拱手告辞。
“余道友……我姑且如此称呼伱。”
——同为七圣八家之下,倘若大日圣地的第一天骄死了,那阎魔圣地自然应当收到些什么风声才对。
没等余琛做出任何回答,玄天罡的眼神就变得凛冽,目光变得凶狠。
“——我要……夺回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