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庭间隙，他独自走到消防通道的楼梯间，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消毒水的味道。他从书包里拿出母亲的遗物——一个老旧的MP3，耳机里流淌出肖邦的《雨滴》。这是母亲最后的日子里，反复聆听的曲子。</p>
脚步声轻轻响起。陈云华找到他，没有催促，只是在他身边坐下，递给他一瓶水。</p>
“雨浩，”她沉默良久，才开口，“你母亲最大的愿望，是希望你自由。”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敲在霍雨浩心上，“自由地思考，自由地选择…哪怕前路艰难。”</p>
霍雨浩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陈云华眼中与母亲相似的、某种倔强而明亮的东西。那一刻，他心中某个部分悄然凝固，硬化。他擦干眼泪，站起身。</p>
回到会议室，当对方律师再次强调跟随父亲将获得“最好的一切”时，十五岁的霍雨浩第一次主动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间瞬间安静：</p>
“我选择跟陈阿姨。我只要母亲留下的东西。”他顿了顿，看向对方，眼神是超出年龄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锐利，“至于其他，我不需要。”</p>
他的选择出乎所有人意料，包括戴浩。或许正是这种决绝，加上陈云华不懈的努力和周旋，最终让戴浩做出了让步。霍雨浩得到了监护权和母亲的遗物，代价是几乎切断了与父亲那边所有的联系，以及未来许多年形同陌路的父子关系。</p>
离开“九重楼”时，雨停了。夕阳挣扎着穿透云层，给湿漉漉的街道镀上一层虚幻的金色。霍雨浩抱着一个纸箱，里面是母亲的手稿和那个旧MP3。钢琴稍后会运到陈云华安排的住处。</p>
他站在路边，回头望了一眼那栋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大厦。“九重楼”，这里没有九重天，只有人世间冰冷的算计与争夺。他暗暗发誓，要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守护自己在乎的一切，再也不必踏足这样的地方。</p>
… …</p>
多年后，当霍雨浩与唐舞桐在“星辰”酒吧初次相遇时，他身上那份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疏离和警惕，其最深的刻痕，或许正是源自“九重楼”那些潮湿冰冷的下午。而当他最终在“欧拉公式”的星空下，学会卸下心防，拥抱爱与信任时，才真正走出了那座无形牢笼的阴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温暖而真实的九重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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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温榆冬</i>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