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姑点头：“稳妥。”</p>
“还有三个人。”沈微婉继续说，“灶房有两个老实肯干的杂役，还有一个常跑库房送菜的小宫女，我都观察很久了。从今天起调到身边，专门负责追查每样食材的来源、经手人、入库和出库时间。”</p>
“不怕她们说出去？”</p>
“不怕。”她淡淡地说，“越是不起眼的人，越懂得保命。我给她们涨了月例，也讲明了利害——敢乱说话，立刻发配辛者库；帮我查清真相，我保她们一辈子安稳。”</p>
林姑姑看着她，忽然笑了：“你变了。”</p>
“不是变。”她低头整理纸页，“是明白了。以前我以为活着就行，现在我知道，光活着没用。要想不让别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就得先把刀握在自己手里。”</p>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p>
小宫女推门进来，捧着一本薄册：“奉御，这是今早东库的出入登记，刚抄出来的。”</p>
沈微婉接过，快速翻到初七那一页。</p>
“王德全，辰时二刻开库，收炭一车，杂役李三押送，签字画押……等等。”她眉头一皱，“李三不是那天请病假了吗？怎么还能签字？”</p>
小宫女小声说：“我问了守门的，说是李三早上来了一趟，交了炭就走，说自己身子不舒服，请一天假。”</p>
“人来了？”她眼神一冷，“可他病得连床都起不来，还能赶车送炭？”</p>
“也许……是装的？”</p>
沈微婉没回答，把册子往桌上一放，提笔在“李三”名字旁画了个圈，又在“王德全”下面划了横线。</p>
“明天就是初七。”她抬头看向林姑姑，“我要亲眼看看，到底是谁把炭车推进东库。”</p>
“太危险了。”林姑姑皱眉，“你现在身份不同了，不能轻易露面。”</p>
“我不露面。”她嘴角微微扬起，“但我可以让别人替我看。那个小宫女，就说奉御要查炭例损耗，让她天不亮就去东库外围清点数量，顺便记下所有进出的人。”</p>
林姑姑想了想，点头：“可行。”</p>
沈微婉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宫灯已亮，风吹过回廊，烛火轻轻晃动。</p>
她伸手扶了扶烛台，火光映在眼里，清冷而坚定。</p>
“这宫里，人人都以为吃的是饭，喝的是水。”她轻声说，“可其实，每一口下去，都是算计。”</p>
林姑姑没接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p>
夜深了，其他人都散了，西厢只剩她一人。</p>
桌面上摊着《行止簿》《食材出入账》《饮食稽查录》，三份纸页并排铺开，红线交错，像一张悄然织成的网。</p>
她拿起朱笔，在“东偏库存北芪”那一行重重画了个圈。</p>
笔尖停住。</p>
窗外，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p>
她没抬头，只是放下笔，手指缓缓抚过那份写满批注的《饮食稽查录》。</p>
烛火“噼啪”响了一声。</p>
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安静得像一把藏在鞘中的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