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个小宫女急匆匆跑来：“沈姐姐！尚食局的老主管不肯交印，说祖宗规矩不能破，要等到天亮再说！”</p>
沈微婉眉头一皱：“他在哪儿？”</p>
“还在西厢值房，带着两个徒弟守着柜子呢。”</p>
她转身就走。夜风吹在脸上，她走得稳稳的，心里却明白——这个时候谁拖延，谁就有问题。</p>
西厢门口，老主管背着手站着，脸色难看。</p>
“沈奉御，大半夜夺权换印，成何体统？尚食局长百年来都是掌事太监管事，哪轮得到你一个宫女来说了算？”</p>
沈微婉站定，声音不重：“我不是来夺权的，我是来执行圣旨的。”</p>
“圣旨？拿来我看看！”</p>
她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黄纸，展开给他看。上面朱红批字清晰可见：“凡涉饮食起居之处，即日起由御前奉御协同内务府直管，原主管暂退听勘。”</p>
老主管盯着那几个字，嘴唇微微发抖：“这……这不合规矩！”</p>
“规矩是为了保护人才存在的，不是为了害人。”她直视着他，“一个月前李三请假，是你批的。可他根本没回家，是被人冒名顶替进宫送炭的。这事，你真不知道？”</p>
老主管猛地后退一步：“你胡说！我怎么会……”</p>
“你不光批了假，还改了入库时间。”她一步步靠近，“初七那天本该辰时入库，你偏偏拖到巳时，正好躲过了查验高峰。这规矩，是你自己先破的吧？”</p>
老主管脸色发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p>
沈微婉转向旁边的小宫女：“取印来。”</p>
小宫女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柜子，拿出铜印，双手递了过来。</p>
她接过印，掂了掂，转身对所有人说道：“从今晚开始，所有食材出入，必须两人押送、三方签字、火漆封存。任何人不得擅自更改流程。违者，按律处置。”</p>
没人再说话。</p>
她拿着印走出西厢，迎面碰上一名侍卫。</p>
“沈奉御，刑司来人说王德全死活不说上线，只求速死。”</p>
她冷笑一声：“求死？他不怕死，怕的是说出来以后，家人活不了。”</p>
“那怎么办？”</p>
“让他见一样东西。”她从袖中取出那枚“崔”字铜钱，“明天一早，把这个放在他牢房门口。不用解释，他自己会懂。”</p>
侍卫接过铜钱，转身离去。</p>
她站在尚食局门前，望着东库的方向。一队侍卫正押着几车药材往外运，火光照在他们的铠甲上，一闪一闪。</p>
一个小宫女走过来，小声问：“以后……我们还能安心吃饭吗？”</p>
她看着那堆被查封的药材，轻声说：“只要还有人守着规矩，就能安心。”</p>
远处传来三声更鼓。</p>
她转身朝乾清宫西廊的值房走去。灯还亮着，皇帝还没歇。明天早膳的清单还没拟，她得去一趟。</p>
风吹起了她的衣角，胸前的铜牌贴着肌肤，冰凉依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