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天，东方开始发白。再过半个时辰，值房就要点卯，御前奉御得上报昨天的饮食记录。她得写，还得写清楚。北芪的事不能停，七皇子的事也不能断。</p>
崔砚之说她孤身一人。</p>
可她还有职责。</p>
还有事没做完。</p>
还有人没见到。</p>
她没资格退。</p>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是昨夜在七皇子书房拓下的私章印样。她没烧，也没藏，就捏在手里。风吹得纸边轻轻抖，她没松手。</p>
远处响起第一声晨钟，宫门缓缓打开。几个太监走出来扫台阶。她还是站着，没上前，也没后退。</p>
一个小太监看见她，愣了一下，跑过来问：“沈奉御？您怎么站这儿？”</p>
她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我在等开门。”</p>
“啊？可……您不进去吗？”</p>
“进去。”她说，“但我得想清楚一件事。”</p>
小太监听不懂：“啥事啊？”</p>
她没答，只把那张纸叠得更小，塞进袖袋深处。</p>
然后她整了整衣领，抬脚踏上第一级台阶。</p>
石阶冰凉，鞋底有点滑。她稳了稳身子，继续往上。</p>
一片落叶被风吹起，撞上她的裙角，又被吹走。</p>
她没回头。</p>
走到第三级时，她忽然停下，从袖中取出一支银簪，轻轻刮了刮鞋底。一点黑灰落下来，混着些红痕。</p>
她盯着那点灰，眼神慢慢沉下去。</p>
接着她把银簪插回发间，继续往上走。</p>
最后一级台阶踩实的时候，她听见自己说：“从今天起，我不再等人给我机会查真相。”</p>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却更稳。</p>
“我要让真相，追着他们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