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这副样子，那股火气又莫名地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她想起那瓶药。此刻的他，是不是又需要那个东西才能撑过去？</p>
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紧绷的手臂。</p>
“刘耀文，”她的声音还带着刚才奔跑和拥挤后的微喘，“没事了，我来了。”</p>
他没有动。</p>
沈樊樊心里叹了口气，正想再说点什么，却忽然听见他极低极低地说了一句，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痛苦：</p>
“……她们……为什么要这样……”</p>
这不是质问，更像是一种无力的呻吟。</p>
沈樊樊沉默了片刻。她看着窗外那些还在试图拍打车窗、面容因为激动而有些扭曲的女孩们，又看看眼前这个被她们“爱”得几乎无法呼吸的少年。</p>
“因为她们看到的，只是刘耀文。”她轻声说，像是在回答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个在舞台上发光，在屏幕前完美的刘耀文。”</p>
刘耀文猛地抬起头。</p>
帽檐下，他的眼睛有些发红，里面翻涌着沈樊樊从未见过的、浓烈而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迷茫，还有一丝……被看穿后的狼狈。</p>
他死死地盯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看”她。</p>
“那你呢？”他声音沙哑地问，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尖锐，“你看到的，是什么？”</p>
车厢内外仿佛是两个世界。外面是狂热而扭曲的“爱”，里面是寂静而残酷的对峙。</p>
沈樊樊迎着他逼视的目光，手肘的疼痛和这些日子积压的所有委屈、荒谬、无奈，似乎都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p>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表情。</p>
“我？”她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回答，“我看到的是一个麻烦不断，需要靠药片和假女友才能维持正常的……胆小鬼。”</p>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樊樊就后悔了。她看到刘耀文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那抹尖锐像是被瞬间击碎，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苍白和……受伤。</p>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地捅破了他努力维持的所有伪装，直刺那颗被她无意间窥见、却从不被允许言说的、脆弱的内核。</p>
就在这时，外面的助理和保安终于艰难地驱散了粉丝，车子得以缓缓启动，驶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p>
车厢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冰冷、沉重。</p>
刘耀文没有再低头，他只是偏过头，沉默地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留给沈樊樊一个冷硬而疏离的侧影。</p>
沈樊樊攥紧了手指，手肘的疼痛提醒着刚才的混乱，而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懊悔和刺痛，则让她坐立难安。</p>
她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去了。这场建立在谎言和秘密之上的脆弱平衡，似乎被她亲手，撕开了一道无法弥合的裂痕。</p>
车子在沉默中前行，驶向未知的方向。沈樊樊看着刘耀文仿佛凝结成冰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他们脚下的这条路，可能快要走到尽头了。而终点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