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雨夜的练习室之后，某种坚冰似乎融开了一道缝隙。刘耀文没有再提起沈樊樊那句伤人的“胆小鬼”，沈樊樊也默契地不再提及他崩溃的狼狈。契约关系依旧存在，但内核却在无人言说的沉默中，悄然变质。</p>
几天后，沈樊樊接到了刘耀文的电话，不是助理代劳，是他本人。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刻意放缓的温和。</p>
“晚上有个慈善晚宴，需要女伴。”他顿了顿，补充道，“不是演戏，就是……正常出席。”</p>
沈樊樊握着手机，指尖微微收紧。“好。”</p>
这一次，没有生硬的牵手，没有刻意表演的亲昵。刘耀文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少了几分舞台上的耀眼，多了些沉稳内敛。他会在她下车时，自然地伸手虚扶一下她的腰侧；会在有人过来寒暄时，侧身将她稍稍护在身后，低声向她介绍来人的身份；会在她因为不习惯高跟鞋而微微蹙眉时，放缓脚步。</p>
他的照顾细致而妥帖，不带压迫感，仿佛本该如此。</p>
沈樊樊穿着他提前让人送来的、尺寸恰到好处的银色长裙，跟在他身边。周围是闪烁的镁光灯、衣香鬓影和窃窃私语。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探究的、好奇的、羡慕的，或许还有经纪人在远处投来的、依旧带着审视的视线。</p>
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像以前那样难熬。刘耀文的存在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些纷扰隔绝在外。她只需要偶尔侧头，就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侧脸，和那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p>
中途，刘耀文被主办方负责人拉去谈话。沈樊樊独自走到露台边透气，晚风带着初夏的微凉，吹拂着她有些发烫的脸颊。</p>
“沈小姐。”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p>
沈樊樊回头，是刘耀文的经纪人，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如常。</p>
“王经纪。”沈樊樊点了点头。</p>
“沈小姐今天很漂亮。”经纪人走近几步，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评估的意味，“耀文最近……状态似乎稳定了不少。”</p>
沈樊樊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p>
“我希望这种稳定能够持续下去。”经纪人语气不变，话里的含义却沉甸甸的，“有些界限，希望沈小姐时刻记得。你们的关系，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新的问题。耀文的前途，经不起任何不必要的……意外。”</p>
这是在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这场关系的“本质”。</p>
沈樊樊的心微微沉了沉，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我明白。”</p>
经纪人似乎对她的识趣很满意，又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p>
沈樊樊转过身，重新看向楼下花园里影影绰绰的灯火，心里却有些发闷。经纪人那句“意外”，像一根刺，扎进了她这些天来有些混沌的思绪里。</p>
“怎么了？”刘耀文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他不知何时谈完了话，走了过来。</p>
沈樊樊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p>
刘耀文看着她，没有追问。他倚在栏杆上，和她并肩看着夜景。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显得尴尬。</p>
“有时候觉得，”刘耀文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站在这里，和站在舞台上，也没什么区别。”</p>
都是被无数目光注视着，都需要维持着某种无懈可击的形象。</p>
沈樊樊侧头看他。霓虹的光影在他脸上明灭，勾勒出他略显疲惫的轮廓。她想起练习室里那个蜷缩的身影，想起他嘶哑地说“对不起”。</p>
“有区别。”沈樊樊轻声说。</p>
刘耀文看向她，眼底带着询问。</p>
“舞台上，你是刘耀文。”沈樊樊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平静，“在这里，你可以只是你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