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偶遇后,勒托对智音那句“数学课很吃力”的随口抱怨上了心。</p>
一日放学时,智音在公交站被拦住,对方递来张写着地址的便利店小票。</p>
<span>勒托·格林格拉斯</span>“六点前到,楼下洗衣店有台总吃硬币的烘干机,别认错门。”</p>
勒托的新公寓里,做旧的壁纸接缝处露出胶水痕迹。“别找了,没有古董茶具。”勒托晃着立顿茶包走出来,“连茶杯都是宜家的。”</p>
当勒托用三分钟解出智音纠结一周的微分方程时,铅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个小洞。“你们老师没教变量替换?”她甩甩手腕,那个本该握魔杖的姿势让自动铅笔芯断了一截。</p>
休息的时候,勒托递给了智音一块披萨,“上周去意大利旅行尝过一次,便学着做了点儿。”她切披萨时下意识想用魔杖手势,结果把芝士拉出了长长的丝。</p>
智音尝了一口,果真很好吃。“勒托你……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p>
“我一个人去的。”勒托说,像在谈论天气。她没有展开南意的风光,只是掏出手机,展示了几张画质模糊的照片。</p>
有那么一瞬,智音觉得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勒托,她的好友。</p>
茶几上的披萨盒从温热到冰凉,窗外从阳光斜照到霓虹初上。智音辞别而去,轻轻拉开家门。</p>
李太太正看着正热播的《老友记》重播,头也不回地说了句“冰箱里有剩菜”。智音摸着书包里勒托给的数学笔记,最终只是说了句“作业很多”。</p>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无奇,直到周四的英语课。当戴维斯先生举着智音的作业簿穿过一排排课桌时,钢笔字迹在米色纸张上格外清晰——那是篇描写社区超市的短文。</p>
“都看看这个,”他敲了敲作业簿上“9/10”的评分,“特别是对便利店冰柜的描写。”教室里响起翻动纸张的沙沙声。</p>
校刊编辑课后拦住了智音:“你的观察角度很特别,愿意给校报写篇类似的吗?”</p>
她说话时,别在毛衣上的圆珠笔在作业簿封面留下道蓝痕。</p>
“恐怕我有心无力。”智音将作业簿抵在胸前。这不过是句体面的托辞。</p>
“如果刊登,能领到稿费。”校刊编辑的圆珠笔在登记册上顿了顿。</p>
这句话让智音想起下个月就要到期的校服订金。</p>
“好吧,”最终她松开作业簿,“或许可以试试。”</p>
自此,智音养成了新的习惯:上学途中会在便利店多停留,看收银员玛尔塔如何把口香糖摆成螺旋塔;放学后则带着李素送的二手打字机,坐在公园长椅上敲打稿件。</p>
某天傍晚,她发现作业本背面不知不觉画满了地图,每条虚线都指向一个可能成为下一篇素材的地点。</p>
某页被咖啡渍晕染的笔记这样写着:</p>
「10月7日,奎因巷杂货铺</p>
穿睡袍的女人每天17:20准时买《太阳报》和一根香蕉,今天却换了《镜报》加苹果——收银员玛尔塔的眉毛扬得比平时高3毫米」</p>
翻页时,一张拍立得照片从笔记本里滑落——那是上周去勒托公寓时偷偷拍的:她站在门口,正把“禁止魔法物品”的告示撕成两半,背后的微波炉亮着橘黄色的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