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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慕湮来时忧心忡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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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咳得厉害了些，”她一边替他擦拭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一边轻声说，“村里的郎中说，怕是入了肺腑，得用更好的药引子……后山崖壁上有种赤阳草，最能润肺化痰，可是那地方太险了，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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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未说完，便觉腕上一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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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睺计都抓住了她的手。他猩红的瞳孔盯着她，声音低沉：“不准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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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阻止她治眼睛的冷硬似乎又回来了些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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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湮瑟缩了一下，却难得地没有立刻顺从，声音里带着哭腔：“可是阿婆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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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他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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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湮怔住：“……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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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阳草。长在何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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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慕湮惴惴不安地等在相对平坦的谷地，竖着耳朵倾听上方陡峭崖壁的动静。风声呼啸，偶尔有细碎石子滚落的声音，让她心惊肉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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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他是如何上去的。她只告诉他大概的方位和赤阳草的样子——叶片赤红，形如火焰，通常生在向阳的险峻石缝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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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股淡淡的、奇异的焦糊味随风飘来，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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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慕湮惊慌地向前摸索，“你没事吧？你摔着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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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回应。只有脚步声靠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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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把还带着泥土和岩石碎屑、叶片焦卷甚至有些地方还闪着诡异红光的“草”，被塞进了她手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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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手滚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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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湮吓了一跳，差点脱手，那塞给她草的人却似乎料到了，手并未立刻松开，稳住了她的动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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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赤阳草吗？”她迟疑地问，这草的触感和气味都和她所知的不同，烫得惊人，哪像是草药，倒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的。罗睺计都沉默了一下。他方才上去，的确看到了几株符合描述的红色药草，生得刁钻。他懒得慢慢采摘，直接一道魔元扫过，连草带岩石一起薅了下来，魔元灼热，自是烫了些。</p>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p>
慕湮却信了，脸上顿时绽开惊喜的笑容，也顾不上烫手了，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株奇形怪状、散发着焦糊味和魔气残余的“赤阳草”捧在怀里，如同捧着珍宝。</p>
“谢谢你！琉璃！阿婆有救了！”她欢喜得几乎要落泪，摸索着想去拉他的手道谢，却被他微微侧身避开。</p>
“回去。”他声音有些发紧。方才动用魔元，虽极其微末，却依旧引动了体内未愈的天罡旧伤，一阵撕裂般的痛楚窜起。</p>
慕湮察觉到他语气不对，担忧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疼了？”</p>
“无碍。”他转身，率先向深渊外走去，步伐看似平稳，背脊却绷得笔直。</p>
慕湮连忙跟上，一路都小心护着怀里那几株滚烫的“草药”，心里满是感激与喜悦，并未察觉前方那尊“琉璃”隐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正死死攥紧，指节因压抑痛楚而泛出苍白的颜色。</p>
阿婆服下那以“赤阳草”熬制的汤药后，咳疾竟真的奇迹般好转了许多，只是连连抱怨这药性子太烈，烧得慌，喝完总觉浑身发热。</p>
慕湮只当是药效强劲，愈发感激“琉璃”。</p>
她与罗睺计都说起时，他只是沉默地听着，猩红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几近于无的波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