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毫不客气地在主宾位坐下，将阿弃安排在自己身侧的席位。阿弃紧张得手心冒汗，低着头不敢看人。</p>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看似热络，实则暗流涌动。白晟和李贵不断敬酒，话语间旁敲侧击，打探东华的底细和意图。几位乡绅也附和着，说着恭维话。</p>
东华始终滴酒未沾，只是偶尔动几下筷子，也是浅尝辄止。对于白晟等人的试探，他要么避而不答，要么用极其简练、甚至略带讥讽的话语顶回去，让白晟几次差点挂不住脸上的假笑。</p>
宴席至半，白晟终于按捺不住，放下酒杯，皮笑肉不笑地道：“霍将军，明人不说暗话。将军此番落难至我落霞城，实乃缘分。如今朝廷局势动荡，边关糜烂，将军一身本事，何必再为那昏聩朝廷卖命？不如留在落霞城，你我联手，共谋大事，岂不快哉？”他终于图穷匕见，想要招揽（或者说控制）东华。</p>
几位乡绅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白守将雄才大略，落霞城兵精粮足，将军若肯留下，必能成就一番事业！”</p>
东华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抬眸看向白晟，眼神平静无波，却让白晟莫名感到一股寒意。</p>
“白守将的好意，本将心领。”东华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过，本将行事，向来不喜与人‘联手’，更不喜……被人算计。”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桌上的酒菜。</p>
白晟脸色一变：“将军此言何意？”</p>
东华却不答，转而看向一旁惴惴不安的阿弃，问道：“吃饱了么？”</p>
阿弃愣了一下，连忙点头。</p>
“那便走吧。”东华站起身，拉起阿弃的手，就要离席。</p>
“站住！”白晟终于撕下了伪装，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色阴沉，“霍衍！本将好意相待，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落霞城，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p>
随着他话音落下，宴厅四周瞬间涌入数十名手持兵刃的甲士，将东华和阿弃团团围住！杀气弥漫！</p>
阿弃吓得惊叫一声，紧紧抓住东华的手臂。</p>
东华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将阿弃往身后带了带，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护住她。他环视一圈凶神恶煞的甲士，最后目光落在白晟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p>
“就凭这些土鸡瓦狗，”他语气轻蔑，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也想留下本将？”</p>
白晟被他那睥睨的眼神激得暴怒：“给我拿下！”</p>
甲士们一拥而上！</p>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东华动了！</p>
他没有拔剑，甚至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脚下步伐一错，身形如鬼魅般飘忽起来。只见他或指或掌，或肘或膝，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无比地击中一名甲士的要害！动作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p>
“砰！砰！砰！”</p>
闷响声不绝于耳！冲上来的甲士如同割麦子般倒下，竟无一人能近他身周三尺！他甚至还有闲暇，用空着的左手，将一名试图从侧面偷袭阿弃的甲士手腕捏碎，夺过其手中钢刀，反手掷出，将远处一名张弓欲射的弓箭手钉死在柱子上！</p>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间！</p>
宴厅内，还能站着的，只剩下脸色惨白、如同见鬼般的白晟和李贵，以及几位吓得瘫软在地的乡绅。</p>
东华牵着阿弃，站在原地，紫袍（霍衍的戎装已换下）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场迅雷不及掩耳的杀戮与他无关。他目光冰冷地看向白晟：</p>
“现在，本将可以走了么？”</p>
白晟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带来的几十名精锐，在对方手下竟如纸糊一般！</p>
东华不再看他，拉着惊魂未定的阿弃，转身，从容不迫地向府衙外走去。所过之处，那些侥幸未死的甲士和仆役，无不惊恐地退避三舍，无人敢阻拦。</p>
走出府衙，外面阳光刺眼。阿弃看着东华挺拔冷峻的背影，看着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和安全感。</p>
东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小脸依旧苍白，但眼神还算镇定，便道：“怕么？”</p>
阿弃用力摇头，声音虽还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不……不怕！有将军在！”</p>
东华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他抬头，望向落霞城高耸的城门方向，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p>
府衙内的动静，恐怕很快会传遍全城。白晟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硬仗。</p>
他握紧了阿弃的手。</p>
“跟紧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