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九霄客栈的大堂里，一点火光在晨雾中亮起。苏喆斜靠在桌旁，指间夹着烟草，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苏昌河掀开门帘走进来，墨色衣摆上还沾着蛛巢附近的草屑与夜露，袖口纱布隐约透着点暗红——那是昨夜护着苏琴雪时被谢家杀手划的伤。见此情景，他先扯出个略显尴尬的笑：“喆叔，这么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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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喆抽了口烟，烟杆在桌沿轻轻敲了敲，烟灰簌簌落在桌面上，语气带着点似笑非笑：“本来不想起那么早，却被人吵醒了。”他抬眼扫过苏昌河，目光在他渗血的袖口顿了顿，“你失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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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苏昌河走到桌旁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纱布，想起昨夜西角门的缠斗——苏琴雪站在战圈外拨琴，霜气凝成的屏障替他挡开偷袭，最后还特意叮嘱他别碰水换药。“本想趁虚而入，拿了密道里的副本，没料到暮雨最后还是赶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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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一出现，你就不动手。”苏喆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目光扫过二楼的方向，那里隐约有脚步声传来，“这要是让楼上那些人听到，可不太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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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昌河指尖一顿，抬眼看向二楼，耳尖忽然想起苏琴雪塞给他的桂花糕——昨夜离开前，他把剩下的都塞进她手里，不知道她今早有没有吃。“老爷子，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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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吧，他们在楼上等你。”苏喆说着，往后靠在法杖上，杖身的金环被穿堂风拂过，叮叮当当地响起来，在寂静的大堂里格外清晰，像极了苏琴雪琴囊上铜扣碰撞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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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昌河起身，脚步顿了顿，笑着打趣，试图掩饰心底的牵挂：“喆叔，你这铃声太像催魂了，我还没上去，手就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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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抖，和我可没关系。”苏喆敲了敲烟杆，语气平淡，却带着点隐晦的提醒，“快上去，别让他们下来。也别想着别的事，耽误了家主的吩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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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昌河不再多言，转身往二楼走。刚推开房间门，两道寒光便迎面袭来——两把长剑交叉着架在他的脖子上，剑刃冰凉，贴着皮肤泛着冷意，让他瞬间想起昨夜谢家杀手的短刃。苏昌河瞥了眼肩头的剑，脸上仍挂着惯有的散漫笑意，像极了在蛛巢时跟苏琴雪开玩笑的模样：“喂喂，都是一家人，久别重逢就搞这么大阵仗，不合适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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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昌河，你还知道你是苏家的？”一道冷笑声从屏风后传来，是苏泽，语气里满是敌意，“带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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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着剑的两名杀手不再犹豫，押着苏昌河穿过屏风，走进内堂。内堂只点着两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苏家家主苏烬灰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柄小匕首，正慢悠悠地削着苹果，果皮连成一条长带，垂落在盘中，让苏昌河想起苏琴雪补琴囊时细密的针脚。他左侧站着儒雅的苏穆秋，右侧是光头大汉苏泽，周围还守着十几个精壮杀手，个个腰间佩剑，神色凶戾，比蛛巢外的谢家死士还要骇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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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苏昌河开口，语气比面对杀手时多了几分敬重，目光却不自觉想起昨夜苏琴雪替他包扎伤口时的认真——她指尖很轻，连呼吸都放得柔，怕弄疼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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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烬灰转动着匕首，目光落在动弹不得的苏昌河身上，忽然笑了，匕首在苹果上划出一道浅痕：“还记得我这个老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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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苏昌河就算烧成灰，也得记得老爷子啊。”苏昌河语气真诚，没有半分虚与委蛇，就像当年在无名者据点，他对苏琴雪说“别怕，有我”时一样坚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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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烬灰抬了抬手：“放开他吧，这可是我们苏家现在仅存的最好的剑。你们再这样用剑架着他，我怕他手里的匕首一个弹指，就要割破你们的脖子了——他当年在暗河街头，可不是这么好拿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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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遵家主之命！”两名杀手齐声应道，立刻收剑后退，退回屏风外的门边，动作间还带着点忌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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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烬灰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坐我身边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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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昌河毫不客气地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苹果，没再多言。苏烬灰继续削着苹果，动作慢悠悠的，像是在斟酌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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