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落九霄客栈的木窗，在一楼大堂的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苏烬灰玄色的衣摆扫过楼梯台阶，带着一众苏家杀手走下楼时，脚步在斜靠桌旁的苏喆面前骤然停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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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喆原本半眯着眼假寐，察觉这股压迫感，干脆将眼睛彻底闭上，头歪向一侧，摆出眼不见为净的姿态。苏烬灰看着他这副模样，鼻腔里溢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哼笑，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意味：“即便你闭上眼睛，也无法忽视我的存在——你终究还是苏家的人。但我念你一片心意，如今内乱之际，还愿现身相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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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喆缓缓睁开眼，指尖捻着烟杆转了圈，神色平淡得不起波澜：“老爷子客气了。我只求你信守承诺，此事了结后，我既不再是暗河之人，也与苏家撇清关系。无去无归，做个淮水畔的江湖散人便好。”他说着，故意夸张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几分倦意，“不说了，困劲又上来了，我回房补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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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苏喆提着法杖转身往楼上走，杖身的金环叮当作响，在寂静的大堂里格外清晰，像是在刻意打破这份压抑。苏烬灰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转瞬便消失在眼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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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这副性子。”苏穆秋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调侃，目光却始终落在苏烬灰身上，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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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扯这些没用的！”苏泽突然上前，粗哑的声音里满是不满，他盯着苏烬灰，语气急切，“苏昌河那厮真的可信？老爷子，这么要紧的任务，怎么能交给一个无名者出身的人？他连正形都没有，整天吊儿郎当的！不如让我去，我直接杀了苏暮雨，把蛛巢搅个天翻地覆，还怕拿不到眠龙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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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烬灰抬手，掌心朝下，动作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苏泽话到嘴边的抱怨戛然而止，脸色涨得通红，却不敢再反驳，只能悻悻地闭了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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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穆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目光扫过苏泽紧绷的侧脸，随即转向苏烬灰，替他解释道：“阿泽，休要妄言。老爷子选苏昌河，一来是他的确是这一代苏家弟子中最锋利的剑——当年在暗河街头，他仅凭一柄短刀就能从谢家死士堆里杀出重围，这份本事，你我都比不上；二来是他想保苏暮雨的命。你忘了？大家长中了‘雪落一枝梅’，这毒无药可解，拖得再久也没用。如今的局势，只有苏家赢了，苏暮雨的命才有机会保住。苏昌河为了苏暮雨，定会拼尽全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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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烬灰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得像是呢喃，又像是在回应苏泽的提议：“如今，也只能靠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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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是他真的成了……”苏泽咽了口唾沫，又壮着胆子开口，目光不自觉地瞟向苏烬灰，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怕苏昌河凭此功劳，夺走本该属于他的地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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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烬灰猛地转身，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直射向苏泽。那眼神太过冰冷，让苏泽瞬间如坠冰窟，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苏泽不敢！属下绝无此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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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苏烬灰的语气缓和了几分，却依旧带着威严，“只要行过冠姓之礼，无名者也算苏家的人。但你要记住，”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杀手，语气意味深长，“暗河这个地方，真的有过‘一家人’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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