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子亮说;“后来我就喝多了,接着就睡死过去了,再接着你们就把我给抓来了。”
关子亮说:“我……晚上我就去了,去了我们就在房间里喝酒。主要是我喝,青青只喝了点红酒,我们也没叫菜,就着食品柜上的袋装鱼干和牛肉干我们俩就喝了起来。我还问她,你怎么想起在宾馆开房?她说是跟电影里学的,现实生活一点意思也没有,要玩点有刺激的。”
下午,具体办案人员在刑警队会议室召开了案件分析会。
战嘉禾说:“我瞒你干什么。”他给郑心海递了一支烟,然后装模做样地在身上东摸西摸找火机,郑心海心里有底儿了,故意大声问:“战科长抽什么好烟?”战嘉禾说:“我们是干技术的,能抽什么好烟,比不得你们抽蓝嘴极品芙蓉王,我们能抽上翻盖白沙就不错了。”说着,他打发另一名属下去别的办公室借打火机,郑心海趁机拿出两条极品芙蓉王递过去,内疚地说:“战科长工作辛苦,岗位虽说重要,津贴却很少,这都是体制不合理呀。来,拿着,算小弟的一点心意。”看到烟,战嘉禾的脸色阳光灿烂,说:“老郑,咱们是同行,不是外人,现在这个屋子里就剩咱们俩了,我告诉你吧,你那哥们要想洗脱罪名,除非出现奇迹。”“奇迹?”“就是出现有力证人。”接着,他把自己所掌握的情况都跟郑心海说了,并详细地说了那天夜里将关子亮捉拿于现场的铁证。根据法医和技术提供的情况,他还讲了几个非常秘密的细节。郑心海傻眼了。战嘉禾说:“咱们关系这么好,我不会骗你的,按理说,这些事儿我都不该对你说,这不看你哥们讲义气,肯破财放血帮朋友,所以才把你的事儿当成我自己的事,放心,只要在我的权力范围内,我肯定会尽力帮忙。”
“高队长,你放心,我今天说的完全是事实。”
郑心海心里一阵苦笑,说:“我还不知道你和苏小鸥弄成了这样,我怎么还和她说这事,指望她来看你……好吧,你就和我藏心眼吧。其实,这个事儿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也只有你自己能帮自己。假如你自己都懒得帮自己,那么就是你想死。子亮,你记住我的话,一个自己想死的人,神仙都救不了他。”他本来还想说他几句,但这种时候,他实在说不出口。
“你什么意思?我跟她有什么关系?我跟她就一般关系,我跟你说过,我没碰过她。”关子亮看着他说。
高昊笑笑地说:“炖鱼汤给你喝。”
“不,不是你的。是别人的。”
关子亮很麻木地说:“害什么害?大不了就一死,反正人都要死的。”
关子亮满脸委屈地说:“故事不都有个开头嘛,谁好端端见面就杀人,嗜血狂啊!”
马局长看见关子亮进来便示意他坐,可是,坐什么呀,其余的凳子都让他们坐了,就那一个跟他们对着的凳子等着他,这不明摆u?./u着,还要审吗?局长的这个样子倒让关子亮觉得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一进来,还和蔼地问他:“昨晚睡得怎么样?”
他的这种口气已经不像对待疑犯了,而是像一般的询问。
“就算同居关系吧。她是我除了苏小鸥之外的另一个女人。”
关子亮继续说:“我本来在外面小饭馆就喝了不少酒,后来在房间里又喝了不少酒,我也弄不请是红酒白酒,反正是酒。喝了一会儿,我说,我不想喝了,想睡觉。滕青青不干,她敲碎一瓶红酒,逼着我喝。我说,要喝你喝,我不喝红酒。”关子亮把敲碎红酒瓶的事也绕进来,他是想替苏小鸥开脱,这跟他死不承认跟郑心海一起喝酒是一个目的,他明白这事的性质,要是把他们都扯进来,大家可都说不清了。
录音机开始沙沙走带,笔录也开始落笔,关子亮却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心想:看来他们玩真的啊。
黄宇把关子亮带到了会客室,郑心海站在那里。那一刻,关子亮心里格外温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高昊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他边走边说:“那就委屈你去看守所呆几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也希望找到新的证据,证明你是无辜的。”
高昊瞪着他,“事实?你瞧你昨天说的那叫事实?”
关子亮真拿他没办法,只有继续装流氓,就这招还管用。
郑心海看见关子亮的样子很憔悴,像是受了很多苦似的,便呆住了,一时心情难受,话梗阻,不知从何说起。稍顷,他便恢复正常,隔着一张桌子就要过来拥抱他,关子亮对他轻轻摇了摇头,递了一个制止的眼色。郑心海便明白他的意思,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别人不知道,马韧劲心里明白:这小子老提衡水老白干,就是想提醒我,看在过去两人老在一起喝衡水老白干的份上,替他开脱开脱?可你小子犯的这事是他娘的能开脱的事吗?
高昊的脸色比昨天强多了。他让关子亮坐下,还给他点了一支烟。他问:“你和滕青青有这种关系,她老公知道吗?”
在接下来的审讯里,高昊一直保持着心平气和地审讯关子亮。这天,他屏退左右,小声地对关子亮说:“关子亮,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我告诉你,昨天,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一枚指纹。”
关子亮说完又抬头看着马局长。这回,他发现马局长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从这丝光亮里,他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
翌日上午,市刑警队的人把关子亮带到另一间审讯室接着审讯。
高昊说:“让他说,他编得越多越有破绽。你接着说。”
高昊说:“请你配合点。什么态度嘛,没证据我们是不会抓你的,既然抓了你,你就得配合我们办案,而你这种态度只会害了你。”
“呵呵,关子亮啊关子亮,你他娘的还真敢给我编。”马韧劲火了,“你以为你是谁?李昌钰,班茂森,国际刑侦专家吗?”马韧劲在关子亮面前来回走动着,他大声地说:“你编也得编圆了,别给我在这里丢人现眼!今天不是看在你是犯罪嫌疑人的份上,我就给你狠狠来几家伙补补课,让你小子知道蒙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小子,让我告诉你,宾馆客房根本就没有白酒,更没有你说的70度的衡水老白干。”
会后,高昊把关子亮再次提到审讯室。
关子亮在猜想,是不是青青在此之前跟谁发生过性行为,现在也要赖在自己头上?关子亮索性耍赖地张开嘴,说:“来来来,拿棉签来,取我的唾液,你们去做dna比对好啦。”
关子亮差点被他逗笑了。
马韧劲的想法实属冤枉了关子亮,其实,关于衡水老白干的事,那是他说的唯一一句真话,他当晚喝的就是70度衡水老白干。他说:“滕青青后来跟我打赌,说,你要是肯再喝一杯,我就脱一件衣服,喝两杯脱两件,直到脱光为止,我说,那你要是脱光了我还没醉怎么办,她说,那我就从窗户上跳下去,我说这个主意不错,刺激,我怕她说话不算数,就说,你别到时候不认账。青青说,谁要是说话不算数,明年的今日便是谁的忌日。后来我们就赌上了,鬼知道我的酒量那么大,喝到最后青青身上真的一丝不挂了,然后她就爬到窗台上去了,我听见她说,子亮,再见了,明年的今日记得给我烧纸上香啊,我就害怕了,我说,青青你别跳……我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青青怎么没了?这时,我听到楼下有人大声喊叫,我过去趴窗户一看,青青真的跳楼啦,我当时酒喝得太多,脑子不管事,后来不知怎么地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但死的意义有不同。”高昊突然来这么一句。
关子亮没有马上吱声,过了一会儿,他说:“最近,她离了婚,炒权证亏了十几万,这钱是她老公的,虽然她答应还,可是她老公还是很生气,因此,这几天她到处借钱,都没敢住在家里。”
郑心海很感动,说:“战哥,谢谢你!”
关子亮说:“他怎么那么听你话?你又不是他爹。”
“关子亮,咱们都是搞案子的,过去也认识,我希望你对我说实话,这也是帮助你自己。”
郑心海说:“再保密还瞒得过我?战哥。”
马局长看着他问:“就这些?没啦?”
“我想这个人一定是你认识的,你是想保护这个人,这个人权力很大,以至于你愿意为他顶罪。”
“你的消息也太灵了吧?这可是高度保密的。”
“别人的,那关我什么事?你们应该赶紧顺着线索查下去啊。”
关子亮索性懒得理他,干脆闭上眼睛。
关子亮心想,你怕我取代你的位置,就搞了个“豆腐渣工程”栽我头上,还好意思说我编,编得越多越有破绽,娘的脚,没破绽才怪。说:“我说哪儿啦?我忘了。”
“那她问你借过钱没?”
看守所黄宇走进号子对他说:“你出来,有人要见你。”打黄宇一进来,关子亮就扫了他一眼,以前打过交道,不说认识也是点头之交,可他这会子在关子亮面前一副铁面无私的嘴脸。
郑心海难过地说:“你都这个样了,还跟我装腔作势。我感觉到你们之间出了问题,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关子亮给他提示乐了,笑着说:“是。是炖鱼汤给我喝。我说,青青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是一穷警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万一能报答上,那也是你触犯了法律,犯了罪,我才有可能帮你跑跑有利证据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