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被我杀了的女人?我有能耐杀女人吗我?你问我,我问谁去?”
高昊大声地问他:“这个故事你可编得真像啊?你一定没少费心思吧?”
高昊叹了一口气。“实话跟你说吧,这个宾馆住的人多,没办法查。我们想,你一定知道这个人是谁,请你告诉我们。”
“行什么行,你说的完全是假话,后半夜你压根儿就没合过眼。”马局长给他点穿了。他话里有话地说:“既然你想了一个晚上,想必已经想好了今天要说的话,我看我们也不用兜圈子,你就把准备对付我们编好的词说说吧。”
马局长说:“你别看我,你接着说。”
马韧劲担心他节外生枝,悄悄跟高昊说:“今天就审到这里?我看他有些细节说的是真话。”高昊点点头,对他手下的人说:“给他铐上,带出去。”
关子亮这么说并非有意埋汰自己,而是他觉得自己对不住青青,如今她都死了,难过的只是活着的人。
“不许打探关于案子的事情。”黄宇道。
郑心海开车来到市公安局技术科。他对这里很熟。见他进来,几个人都站起来跟他套近乎,谁都知道他背后有一个很硬的后台和一个庞大的经济支柱。科长战嘉禾歉意地说:“对不起,忘了给你打电话,我才忙完。”郑心海说:“现在有结果吗?”战嘉禾说:“指纹比对有些困难,我们今天已经排查了有记录的1700多人,都不是。”郑心海说:“你们不是又有了新的证据?尿液的检验如何?”
“衡水老白干。70度的”
关子亮说:“还行!”
马韧劲指着关子亮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混蛋,你以为你干的事都没有人知道?你凭什么说在房间里喝的酒?要不要我把证人给你找来,当面指证你昨晚是喝得醉醺醺上的楼?”马韧劲的声音像打雷,把关子亮得耳朵震得嗡嗡响。
高昊的态度很是和蔼,甚至有点迁就关子亮,他说:“行行,我相信你跟她没关系,你们在宾馆开房纯属喝酒聊天,那你说说,滕青青最近有什么特殊情况,比如她的私生活有什么问题,能不能给我们提供点线索?”
“那我问你,你喝的是什么酒?”马局长突然发问。
郑心海疑惑地问:“分手?前天夜里你不是还去了她那里?怎么突然之间你成了杀人凶手?而那个被你杀了的女人是谁?你跟她究竟是怎么回事?”郑心海快被他急死了。
“我的?”关子亮问道。
有人对这个案子表示了疑虑。说:“从现场看,虽然所有证据都指向关子亮,但也不能排除证据有伪造的可能,虽然我们重证据是对的,但证据也不是绝对的,我们调查的范围应该广泛一点儿,不应该仅仅局限在一个人身上,而应该从滕青青的社会关系上查一查。”
“事实是我的确喝醉了,根本就没杀人,可是你肯信吗?我自己也是办案子的,我知道这种情况叫百口莫辩,除非你们找到新证据。”
“关子亮,我平时看你蛮精明的一个人,没想到你和我们玩愣的?好好,你要找死你就找死,瞧你那卵样,我打心里瞧不起你。”
他这也是闭着眼睛赌一把,他赌自己不是有意杀害青青这个事实能够成立。刚才,他从马局长的眼神里证实了这一点。
关子亮被他气得哭笑不得,心想他可真是想象力丰富,都快赶上电视剧了,不过也难怪,听说高昊就是一个复员军人,凭关系进的市局,所以真他娘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他不耐烦地说道:“你还是快把我送回看守所去,我快被你气死了。”
关子亮说:“白酒。当然是高度白酒。”
关子亮已经得到信心,说:“我没编故事,不信,你去查实……”
以上情况是在会上通报的。
郑心海说:“我打电话告诉苏小鸥了,她没来看你?”
“子亮,你受苦了。”他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杀人了呢?”
从高昊的态度上看,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关子亮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令关子亮想不到的是,他的顶头上司“骂人精”局长也来参加他的的审讯。
“什么牌子的酒?”
马局长顿喝道:“少说废话,说直接点。”
关子亮刚被送进看守所八号监舍,郑心海就通过关系来看他了。
奇怪,高昊怎么没有提取他的血样?按理说,他们首先就应该这么做的。关子亮最担心的也是这件事,他很害怕他们通过血检知道他感染了艾滋病,那样他们会马上通知家属,那他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说,说你是怎么害死滕青青的。”
“那你跟我说实话,那个叫滕青青的女人究竟是谁,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子亮,你要告诉我实情,我才好帮你呀……”
通过仪器,高昊在滕青青坠楼的窗台上提取了一枚新的指纹。经过检验比对,这枚指纹不是关子亮和滕青青的。可是,这枚指纹究竟是谁的?如果这个隐秘的指纹是真正杀人凶手留下的,那他是怎么进入802房间的?而且是在什么时候进入房间的?这个很关键,也很重要。怕就怕这枚指纹是以前住宿的客人留下的,也有可能是服务员、清洁工的,这样查起来范围就大了,也很麻烦。而且经过法医鉴定,滕青青的验尸报告为窒息死亡,通俗的说法就是青青是被人掐死之后推下楼的。这说明凶手很恨滕青青,要不然,人都死了,何必多此一举。
关子亮说着说着突然没了兴趣,他不想说了,抬起头看着马局长。
当天下午,关子亮就被送进了市看守所八号监舍。在他的记忆里,过去都是他送别人进这个地方,他对这个地方熟悉的程度虽说不如自己家里,但吴梅没牺牲前也跟家里差不多,有所不同的就是,这里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写在墙上,而家里是从在这里工作的吴梅嘴里时时嘣出来。现在一切都物是人非了。关子亮心里别提有多别扭。艾滋病的阴影已将他折磨得够呛,现在又稀里糊涂搅进一个杀人案子里,而且还是一情杀,就是被冤死,也得背个风流鬼的名。
“就这些,没了。”关子亮连连点头。
关子亮说:“这几天吧,我不是在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吗,我那老同学滕青青就来病房照顾我,给我端水打饭,还炖鱼汤给我喝……”
“有这个意思。她想用身体借,我没答应。”
关子亮随着黄宇向会客楼走时,很多人都停下脚步对他指指点点。关子亮心想:一定是黄宇把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的,故意给他点难堪。
“对不起,老兄,请多关照。”郑心海塞给黄宇一条蓝嘴芙蓉王,并小声对他说:一会儿请老兄赏个脸,去香水人家喝两盅。黄宇拿了烟没说什么,走了出去。
“我怎么知道这人是谁?”关子亮神色惊异地看着高昊,心想这小子玩什么花样。“我当时真的睡死了,什么都不知道。我说的全都是实话,我他妈的都说了一百遍了,你们怎么就不相信?”
这也是关子亮一直拿这事当隐私,讳莫如深地不敢去医院检查的原因。作为男人,最要紧的是保护面子,面子比生命更重要,别看关子亮平时在人前摆出一副没少胡作非为的样子,可那是摆谱,说得更难听点也叫扮酷,由于从事的职业性质不一样,要是不显得牛逼一点,横一点,别说坏人看见你不怵,就是同事也会拿你当二百五开涮。
关子亮说:“你不该告诉她。我现在这个样子,她哪里回来。”关子亮故意亮亮手上的铐子,装着轻松的样子。
关子亮心里突然像刀割一般疼,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可他仍然装着说:“就那么点破事,我们分手了。”
关子亮低着头思忖着,马局长等人都用那种老辣咸毒的眼光盯着他,大白天的,他们不好意思开所有的灯对着他,但他们一个个都睁着牛卵大的眼睛想看到关子亮内心的破绽。
关子亮成心和他们逗乐子。可是这帮人都绷着脸不笑,摆出一副有的是时间和精力跟他耗的架势,也不打断他的话。实在没辙,只好继续编下去。“这不,昨天我出院,青青就跟我说,她在皇都宾馆包了个房,要跟我做那事儿。”说到这儿,关子亮在心里埋汰自己:关子亮你不是个东西,人都死了,还往人身上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