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钰青被问得一怔,答:“还好,你觉得冷?”
阿麦点了点头。
常钰青想了想,说:“许是你衣穿在上的缘故。”他指了指晾挂在树枝上的衣衫,又调笑,“本想把你衣服也一起晾上的,可又怕你醒了以后害羞,便也没。你现既觉得冷了,不如像我一样光了晾一晾好了。”
阿麦听了也不反驳,反而是闭上了眼。常钰青瞧她奇怪,生怕她再耍诈,心中又提防起来,可等了片刻也不见阿麦静,反而见她隐隐晃起来。
“阿麦?”常钰青出声,见阿麦依旧没有回音,不由得从树丫站起来,戒备地向阿麦探了探,中却说,“阿麦?你休要使诈,小心白白摔了下去。”
阿麦终有了些反应,缓缓抬头看向常钰青方向,喃喃:“常钰青,我……”
常钰青扬眉,“嗯?”
阿麦却再无下言。常钰青正奇怪间,突见阿麦猛地往后一倒,竟直直地向树下栽去。常钰青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伸手便去拽阿麦,谁知非但没有将阿麦拽住,反而被她带得也向树下栽了下去。常钰青不及思考,急忙将阿麦扯入怀里抱,同时用力一拧,翻过来以自己背部着地,又带着阿麦在地上滚了两滚,这才卸去了下落的势。
肩上刚刚包好的伤口再一次被扯裂,常钰青这才后悔起来,心中只念:“坏了!又着了这丫头的!”
谁知伏在他上的阿麦却仍是没有静,只听得呼声甚是急促,常钰青心中诧异,伸手去她的额头,果然触手人,竟是高烧起来。难怪会从树上栽下,原来不是使诈,而是烧得失去了意识。常钰青将阿麦从上移开,俯看了看她,略一思量便将她从地上扶起,因他一侧肩膀受伤,若要将她抱起已是有些吃力,脆就将阿麦往另一侧肩上一扛,转疾步向河边走去。
离河边不远零零散散地住着几户人家,常钰青早在上岸之前便已看到,只是因不想被人发现才带着昏的阿麦了山林。现如今阿麦烧得如此厉害,再也宿不得林中,他也只能带着阿麦过去投宿。
山林边上,常钰青停了停,先把阿麦上的军衣了藏好,只留她上中衣,又将她的发髻打散放下,这才又重新扛了起来,拣了家最靠山林、房屋也很破旧的庄户,上前拍门。
直拍了半天,院中的狗也跟着了半天,屋中才有静,一对老夫妇打着灯笼相携着出来,走到院门却不开门,只问是谁。
常钰青的瞎话早已编好,只说是一对访亲的夫,在船上遭了贼,非但财物被抢了一空,人也被贼人扔下了船。他还好,只是受了些伤,子却因呛了发起高热来,外天寒,子实是受不起了,只得来求借宿一晚。
那老夫妇听常钰青说话温文有礼,便给他开了门,举着灯笼一照,见他虽是赤着臂膀,面貌却是俊逸非常。旁边托抱着披头散发的子,头倚在他的肩上,眼睛闭,双颊赤红,果然已经烧糊了。
那老夫妇连忙将常钰青让门,常钰青虽说有间柴房便可,可这对老夫妇却心地甚好,不忍心看阿麦如此模样再柴房,说家中只他们两人在家,儿子参军未归,屋子还空着,他们去儿子屋中即可。
常钰青上称谢,作却不拖拉,将阿麦抱到屋中上,又问那老妇能否烧些热来给子喝。那老妇忙去了,过了一会儿便端了一大碗热姜汤来,说是先给阿麦喝了发汗,若要寻郎中,只能等天明去镇上寻了,附近村中并无郎中。
常钰青应了,将阿麦扶起给她灌下姜汤,又用被子给她盖严实了,这才回向那对老夫妇谢,说因上钱财都被贼抢了去,只得等以后再图报答了。几句话说得老夫妇很是不好意思,反而直说自家穷困,实在没什么好的待客,又替常钰青骂了那子虚乌有的贼几句,这才回屋觉。
常钰青待他们走了,又侧耳听了一听,听那两人的确是回了主屋觉,这才在阿麦边坐下,不时地更换着阿麦额头上的手巾,默默等着天明。
阿麦虽然烧得糊涂,却也不是一直全无意识,常钰青和那对老夫妇的对答也是听去几句,只是哑声常钰青:“莫要胡乱杀人。”
常钰青开始并未听清,待凑近了阿麦旁才听得清楚,知她是怕自己会杀了这对老夫妇灭口,不低声笑:“你什么时候这样心善了?先别管别人,顾得你自己就好了。”
听他这样说,阿麦心中一松,不再费力提着神,头一偏,终于沉沉地了过去。
阿麦很少能得这样熟,因一直是假扮男装,不论是早前时还是后来入军中,她总是得很警醒,稍有静便会惊醒过来,像这样得毫无防备的时候极少,也就是在盛都商易之侯府中有过几这样的时光。
这样一就是两多,再醒过来时已是正午,常钰青仍在边坐着,脸上已有了一层短短的青胡楂。看到阿麦睁开眼,常钰青咧笑了笑,却说:“你说你长年都不见长胡须,连喉结也没有,他们怎会看不穿你的份?”
阿麦久乍醒,目光还有些离,只安静地注视着常钰青,像是并未听清常钰青的问话。
常钰青低头看一眼自己上的灰短衫,笑问:“怎么样?是不是依旧英姿潇洒,气宇轩昂?”
这句话阿麦倒是听清楚了,不莞尔,轻声:“还不错。”
外面有人拍门,那老妇端了一碗黑糊糊的汤来,见到阿麦醒来,脸上也是一片喜,说:“小娘子醒了就好,这汤可就好喂多了。”
常钰青笑着了声谢,接过碗来,又将阿麦从上扶起小心地将喂下。
那老妇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向阿麦赞常钰青:“小娘子好福气,嫁了这样一个贴郎君,真是羡煞老子了。”
阿麦听得哭笑不得,神颇为无奈。
常钰青似笑非笑地瞥一眼阿麦,对老妇笑:“她却总是不肯知足,时不时就甩脸子给我瞧。”
老妇也跟着笑起来,说:“小娘子一准是脸皮子薄,受不得小郎君玩笑。”
阿麦知常钰青定是向这对农家夫妇隐藏了份,也不便揭穿他,只面无表地听着常钰青与那老妇说笑。那老妇与常钰青谈笑了几句,忽地一拍巴掌,:“哎哟哟,你瞧我这老子的记,只顾着说话了,竟然把要事给忘了。”
老妇说着,从间出两个银锭来给常钰青,代:“镇上只一家石记当铺,石掌柜说小郎君的玉确是好玉,偏这兵荒马乱的年景,实是不愿收这些东西的,如果小郎君非要当,也只能给这些了。俺家老头子和他活说着呢,如果小郎君不满意,三天之内可拿银子将玉换了回来。”
常钰青随意地掂了掂那两锭银子,笑:“这样便够了,多谢您二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