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钰青面上虽笑着,可抓着阿麦衣襟的指节却力十足。他微眯眼睛打量着阿麦,“难怪今你醒来也老实得很,丝毫没溜走的心思,我还奇怪你麦穗何时变得这样乖顺了,原来如此……”
阿麦知常钰青心中极,一点不敢弹,只平静地看着他。
常钰青又说:“你故意拖延,不想让我归入军中,是趁我不在钰宗出战?那你怕是要失望了,钰宗虽无大才,年少老成却是当得起的,我不回军中,他只会更加小心守营,唐绍义能奈他何?”
常钰青缓缓说着,另一只手却是上了阿麦喉咙。
“常钰宗不会受出战,崔衍却会!”阿麦突然出声说。
常钰青手指忽一用力,阿麦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只听常钰青寒声说:“难怪你会如此轻易地放了崔衍。”
阿麦强自忍下咳嗽,笑:“我好容易逮得崔衍,自然要将他物尽其用。只一个常钰宗自是不会轻易出战,可边若是多了一个冲好战的崔衍,再加上你久不回营生死难定,那可就要说不准了。”
常钰青极而笑,:“好你一个麦穗,竟算计了这许多!”常钰青忽地将阿麦扯近,贴近了她脸庞,嘲,“麦将军可真是舍得下本,我那样口对口与你喂,你却也能忍得过!”
阿麦反相讥:“常将军也不容易,对一个敌军将领也能这样悉心照料,实不符你杀将名号!”
常钰青脸一变,掐着阿麦喉咙的手指渐,最终冷静下来,将阿麦松开。他刚一松手,阿麦便蜷着子咳倒在上,好半天才平复下来,脸依旧红着,抬头看向常钰青。
常钰青坦然承认:“不错,我是对你有意,那又如何?”
阿麦未想到他会如此坦直,一时有些愣怔。
常钰青又说:“阿麦,你是赌我不舍得杀你?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些。”
“我赌你不能杀我。”阿麦平静答,“事已至此,你杀了我又能如何?你虽行事乖张,但却不是任放纵之人,与其杀我以一时之愤,不如留着我来换更多利益。”
常钰青嗤笑,反问:“我不是任放纵之人?这种说我倒是头次听见。我便是非要杀了你一时之愤,你又能怎样?”
阿麦笑笑,答:“我又能怎样?愿赌服输罢了。”
事已至此,常钰青反而完全冷静下来,走到一旁坐下,默默地看着阿麦不语。他这样看着阿麦,反而将阿麦看得心虚起来,不知他心中如何打算。两人就这样相对默坐半晌,常钰青才轻叹一口气,开口问:“说吧,你是如何打算?”
阿麦微微扬眉,常钰青嘲:“你心中自然早有打算,不然又怎会如此老实地认账,不如现在一起都讲了出来,你我也好谈谈条件。”
阿麦心中总算是一松,说:“常钰宗驻军北部乃是雁山,他若溃败必会退向山上,唐绍义为求稳只会围山不攻。你若赶回及时,还有机会带着常钰宗的残部突围出去。”
阿麦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只默默地注视着常钰青,等待着他的反应。
常钰青嗤笑,反问:“你又如何算得这样肯定,钰宗即便出战也不见得一定是败,再说就算是败了,就一定会逃上雁山吗?”
阿麦不语,只是沉默地看着常钰青,过了片刻,便又听常钰青问:“你的条件呢?”
阿麦答:“你放我回营,我放你人山。”
常钰青笑:“你放我入山?唐绍义便是能将那山围得铁桶一般,又如何能挡得住我?”
阿麦盯着常钰青,淡淡说:“自是挡不住你,却可挡得住常钰宗的残军。”
常钰青眼中光一闪,沉声问:“你敢私放敌军?”
阿麦笑笑,答:“平里自然是不敢,可现如今命在人手上,不敢也得敢了。”
常钰青沉默片刻,忽又问:“我如何信你?”
“事到如今,你也只能信我。”阿麦答,她沉片刻,又说,“你上匕首是我父亲遗物,重过我命,我以它之名起誓,你若放我回营,我放常钰宗残军下山!”
常钰青自是知阿麦看重这把匕首,但若说她会看得比自己命还重却是不信的,因此只是笑:“匕首是要抵在我这里的,不过,我却不怕你失信,若你这次再敢毁约,我便让全军将士在山上齐声喊:‘江北军中麦穗是个娘们儿!’”
阿麦一时气得无语,只恨恨地瞪着常钰青。
常钰青又问:“你一直拖延时,原意为何?若我今没有察觉,你还会继续拖延下去?”
阿麦嘿嘿冷笑两声,答:“那是自然,只要我拖得你一,你那北漠军便要消减一分,我何乐而不为?”
常钰青却是不恼,看阿麦片刻,突然问:“江北军给了你什么好,你如此为他们卖命?”见到阿麦脸上明显一怔,又接着说,“看你量形,显然不像是南夏人,你到底是哪里人?怎会又成了陈起的旧时故友?”
常钰青一直盯着阿麦,见她面虽平静,眼中绪却是几次变换,最终转过头去淡淡说:“常将军不忧心军中将士还能剩下几人,却有闲心问起我是哪里人来了,当真可笑。”
常钰青笑笑,却不再问,只从边站起,说:“那好,咱们就此别过。待我回到军中以鸣镝为信,我佯攻一侧,你将另一侧守军调开,放我军下山。”
阿麦点头:“好,一言为定。”
当下,常钰青独自一人离去。阿麦又等了一会儿,才从屋中衣柜中翻找出一男子衣衫来,顾不上好坏,只里里外外穿戴好了,偷偷出门到河边,沿河逆而上。
再说沿河搜寻的张生与张士强等人。因河岸陡峭难行,又要在河中仔细搜寻,速度便慢了许多。就这样直找了三仍不见阿麦踪影,众人脸愈加沉暗,心中均觉阿麦已是生还无望。只是张生与张士强二人仍不肯放弃,尤其是张士强,只持说着伍长不会死。
众人不敢说什么,只好继续搜寻。
谁知到第四一早,阿麦竟活生生地自己站在了他们面前。
张士强一时又惊又喜,连话也说不出来了。阿麦笑笑,搡了张士强一把,笑:“怎么?才几不见就不敢认了?”
不说还好,这样一说,张士强眼圈竟然刷地红了起来。阿麦哭笑不得,当着这许多人也不好说些什么,便转头张生:“张大哥,辛苦你了。”
张生也愣愣地看了阿麦片刻,这才轻轻地松了口气,喃喃说:“总算是有了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