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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番外——月亮(2)(1 / 2)

番外篇:【治病与打球】

草壳子里的一串红明艳的晃眼,躲在狗娃花的身后,枝条顺着风低腰。

一双官靴踩在沙石地上,黑缎面的裤腿上勾着银边,又拿黑线织出来了花样子,秋香色的衣摆随着脚步流动。

再往上看,环佩齐全,腰间坠着香囊,上绣平安二字。

人一下马,就皱着眉,四下探看。

码头管事的笑着过来请安:“世子爷好,天儿要凉了,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路喜牵马凑上来道:“听说大少爷今儿过来歇脚,人在哪儿呢?”

那管事遥遥指着不远处的房子,“里头吃茶呢,小的过去给您通报?”

崔永昌摆手:“不使你们,忙去吧,我自己去。”

路喜把马匹交给旁人,小跑着跟上。

“大哥哥好。”崔永昌推门作揖。

“瞧瞧,骗人的来了。”常衎在窗前冲他招手,指着港口的一艘货船,“送你的新婚贺礼。”

他叫跟前伺候的小子去倒滚烫的热茶,又遮了半扇窗户,免得海风太大,吹得这人不舒服。

崔永昌笑着凑近,先给自己分辨,又问船上是什么。

常衎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嗤声笑道:“吴老大在码头等你到晌午,还是路喜半道儿想起来了,使人过来传话,说你又不去了。”

崔永昌猛拍脑门儿:“哎呦,我这记性,愈发的不好了。”

这里是近码头的一处排房,平素船辛家掌事们在里头歇脚吃茶,布置的自不多精细,门窗被海风对着一吹,便见衣裙翻飞。

常衎盯着他脖颈露出的一抹暧昧,眼底带笑:“不打紧的,那一船的补品药材,猪脑子也能给你补回来。”

兄弟俩平日里玩笑惯了,崔永昌也不生气,只疑惑地问道:“送我那么多药干嘛?”

常衎道:“我娘不知从哪儿又给你弄来了个大夫,说是昭南国的老神棍,不光有药,连人也一给道领来。”

“神棍?管用么?”

崔永昌自小被辛氏和常氏妯娌俩灌多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汤药,听到神棍二字,自脊梁根儿里发出的害怕。

常衎撇着嘴摇头,摊手给他看:“我也不知道呢,昭南皇帝拍着胸脯说是奇才。”

又怕他不肯医治,补充了一句道:“那神棍是我娘拿三百杆火器换来了的,若医好了你,再给他们添两百斤的炸的碎。滇西军最近可是从我这儿买了不少的好东西,昭南老皇帝急成了兔子,否则,也不至于拿家底儿出来。”

“那么贵!”崔永昌惊讶。

帽儿岛的火器明码标价,三百三十三两一杆,炸的碎更是金贵,二十一换都未必能够,那神棍莫不是金子做的?

常衎解释道:“你也知道,昭南国皇室神神叨叨的,听说那神棍是给他们老皇帝续命的宝贝,且有些能耐着呢。”

眼一睖,似笑非笑地威胁:“我娘可是说了,这回的肯定管用,你若是想跑,捆也得捆着让你把汤药吃了。”

这臭小子吃药吃怕了。

小时候还算听话,哄骗两句,也能乖乖的吃药行针。

越长大,心眼子就越多。

逃跑尿遁,没少拿馊主意出来糊弄人。

崔永昌嘿嘿一笑,做乖巧模样:“这回不跑。”

小人儿做梦都惦记着求菩萨,哭着喊着说不想做寡妇。

有了人惦记,他这病,得治,得治的积极。

崔永昌摩挲着下巴,认真保证:“婶娘银子都花了,我跑了,岂不辜负她老人家一片心意。”

常衎在心底大骂,这会儿想起来孝顺了?早些时候,辜负的心意可多了去。

只脸上却揣着笑:“你乖乖的更好,那神棍只在你这里待一个月,到日子,咱们还得给人送去。”

那是昭南国老皇帝续命的神药,借了不还,老皇帝万一嗝儿屁,这长久买卖可就不好做喽。

常衎将人和药材全部送到,便又扬帆出海。

他有正经生意要做,崔永昌也不好强留。

只是回去辛氏知道了,抿着嘴骂他:“你们到底是堂兄弟,该是亲近才好,你大哥哥来家,你就是跪着去请,也要让人回府吃杯茶才是。”

崔永昌也有自己的道理:“他还要北上做买卖呢,吃茶事小,耽误了生意上的大事儿,可就不好了。”

常家这些年,虽还守着岭南棉粮生意上的老本,但实则更多上心在军火贸易方面。

且不论临海的大陈、昭南诸国,就连不通水运的北绒、大月一些地方,都有帽儿岛的买卖。

天底下有一天在打仗,帽儿岛的生意,便能兴盛一日。

他拿这个出来说事儿,辛氏抿了抿嘴,也不多计较。

春姑姑出来帮着打圆场:“南诏那位来大夫我看倒像是个神人。”又比着山羊胡往肩头上撩,“那胡子,长的都能打络子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崔永昌嘴贫:“大哥哥说,那是昭南出了名的神棍。”

辛氏骂道:“你婶娘的一片心意,不管怎样,你也该让他诊诊,医的好了,也是咱们的造化。”

他这些年看大夫看的心烦,辛氏也是知道的。

可膝下唯有这一个儿子,他这病不好,阖府上下谁能安心的了?

“您怎么还不信人呢?”崔永昌道,“知道您心里挂念,婶娘也上心的很,我都把人领进府里了,还能跑了不成?”

辛氏撇撇嘴,斜他一目:“成亲那日,路喜蹑手蹑脚的背了个包袱。”

她点到为止,崔永昌面上羞臊,腆着脸坐她跟前:“我可是您亲儿子,当妈的看破不说破,您怎么还往人脸上臊呢?”

辛氏笑骂:“臭小子。”

等人出去,才敢跟春姑姑笑着抱怨:“这几年他抱怨不看大夫了,他老子夜里还哭过几回,如今娶了媳妇,他倒是好了,李道长那卦象可真灵验。”

春姑姑道:“那是咱们家真金白银换来的,但有不灵,下回再见着那牛鼻子老道,我还不得打折了他的腿。”

这话,说的是给曲家的那些银子。

辛氏摇头,莞尔道:“银子是小事儿,我那儿媳妇倒是不差,模样乖巧讨喜,说话也有分寸。”

春姑姑是看着崔永昌长起来的,辛氏夸了新媳妇,她也不肯让世子爷被比下去了。

“咱们家永昌也是不赖,可着青州城去找,像咱们这般的好人家,怕是没有,她一破落户家的小姐,说句不好听的,也只比那些平民百姓家好不了多少。”

“能嫁进咱们这样的人家,那是她的福分。”

“退一万步说,曲家一官宦门第,已经亏空到了卖女儿贴补度日,若不是咱们家看了上她。”

春姑姑嘴唇撇的嘟起,“听说她亲娘老子相看的那户人家,都八十有六了,府里一窝子妻妾盘算着争宠呢。”

辛氏蹙眉,嘱咐道:“这话你在我跟前说也就罢了,切不可让两个孩子听了去。”

娘老子的罪过,怎能怪到儿女头上呢。

她那儿媳妇,是个知体面的好孩子,万不能因为这些,而伤了她的心。

春姑姑缩了缩脖子,点头道:“哪能啊,我眼睛瞧得清楚,咱们那少夫人啊,永昌是喜欢的,我看您啊,也是喜欢的紧。”

辛氏眉梢微微扬起,端起热茶抿了一口,笑着跟她说话:“她跟我儿子好好的过,我自然是把她当亲闺女疼。”

辛氏在婆媳关系上看得清楚。

她疼儿媳妇,也是为着儿子。

那孩子是个知恩的主,在家又少有疼爱,自己多偏她一些,日后她待永昌,自是会越发上心。

辛氏这盘算倒是准得很。

曲妙妙正在檐下映着太阳做针线,听到二门外婆子说话:“世子爷回来了!”

她忙丢开手上活计,起身净手,伺候着他更衣,又捧了温茶,漱口净手。

“你说出去吃酒,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小人儿歪着脑袋跟他说话,声音低低柔柔,他稍稍垂目便能看清她的眼睛。

“你大半天在家,都做了什么?”他不答反问。

曲妙妙弯弯眉眼:“你昨儿不是说午睡时有风,起来不大舒服,我拿抓绒的料子给你做做了个贴身的小衣,回头你拿它搭一下,兴许好些。”

崔永昌点头,似是漫不经心道:“明儿他们约我去打马球,能领着夫人一道儿,你想去么?”

系扣子的手顿住片刻,她又轻轻摇头:“我不去了,你们男人的场子,我跟着一道儿,不大好吧。”

某人脸色沉下。

翻翻眼皮,没有说话。

转天吃过早饭,曲妙妙还是被拖着上了马车。

她捏紧了手边的披风,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正撞上这人也在看自己。

“我……”

崔永昌勾起她脸边的一缕碎发,别至她的耳后:“一大早冯家来人央求,说是冯承业的妹子也要过来,冯家是商户人家,他那妹子又是头一回跟着出来见世面,冯承业实在放心不下,想请你帮忙照拂一些。”

大掌轻轻拍拍她的笑脸儿,吩咐道:“平日里玩的不错,我就应了他。”

外头路喜听到这话,两只手忍不住抖了抖。

自己跑了一早上的马,赶命似的去冯家传话,到了主子嘴里,就为了遮羞脸儿扯个谎话?

曲妙妙乖巧地点头,又面有难色:“可是……”

“嗯?”

她咬了咬嘴,终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可我不会打马球啊。”

她只听过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拿此作为消遣的游戏,曲家非富非贵,怎可能有机会见过那等场面。

“哈哈。”崔永昌爽朗舒笑。

曲妙妙羞地垂下头,小手紧紧的拉住他的手指,再不敢看人。

“我当是什么呢。”崔永昌摸摸她的笑脸儿,宽慰道:“不要怕,有我跟着呢,她们巴结你都来不及,你就是有不懂得,只管大胆行事,那些人踩高捧低惯了,只会赞你别有新意,断没有笑话的道理。”

曲妙妙疑惑地抬头,有些不信。

崔永昌又道:“放心,万事都有我呢,等到了马球场上,我找个球博士给你演示一遍。”

“嗯,好。”小人是点头,看着他的眼睛,手上暗暗使力,想要把手抽出来。

然,某人大掌攥的紧紧的,等到了地方,才漫不经心地松开。

崔永昌是宣平侯府独子,太皇太后心尖尖上的宝贝,他还没出生,太皇太后就已经赏了名字,赐了宝册。

永昌、永昌,国运永昌。

这天底下,敢用如此尊贵的名字,也就独他一份。

再尊贵的王公世家,搁他跟前,都得谦让三分。

“世子爷。”众人纷纷上前作揖请安。

东道主是吕将军家的大公子,吕家跟辛氏沾些远亲,又送了姑娘进宫,自是跟崔家关系交好。

“子明兄。”崔永昌也笑着点头。

又拉了曲妙妙上前,一道往马球场去。

冯承业被挤在人后,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低低地催促自家妹子:“我的小姑奶奶啊,这天才掉馅儿饼,连醋碟儿、牙签儿都摆您跟前了,你好歹抬抬手,动两下子啊!”

小姑娘也是头一回来这种场合,平时拿针绣活儿的小手紧紧揪住兄长的衣角,咬着唇委屈:“哥,我不敢过去……”

冯承业气地跺脚:“小姑奶奶啊,您拿出在家打我的劲头,豁出去了,到那崔家少夫人跟前说两句好话,成不!”

他凭着那点儿子同窗情分,才好容易搭上了崔家这条干系。

崔世子又破天荒的给安排了事儿,大好的人情儿放在脸前,岂有不接的道理。

“小姑奶奶,咱们家下半年的生意,好与不好,可都指着你了。”冯承业哄着道,“你若哄了那位夫人高兴,哥哥回去定好好赏你,给你打金镯子,再打一套新头面,好不好?”

冯又菱深吸一口气,看在金镯子和新头面的份儿上,狠狠点头:“成!”

她小步跟上,混入前行的人群。

冯承业在后面擦着头上的汗,挤出笑意,也小跑着过去。

到底是年纪一般大的小姑娘。

加上崔永昌的牵线,没多会儿功夫,冯又菱便跟曲妙妙两个玩在了一处。

都是没摸过球杆的新手,一起听球博士讲解,又各自选了乖巧听话的小矮马。

在外场跑了几圈,熟悉一些,便威风凛凛的上了球场。

一道的姑娘们怕她们两个新手要被打哭,便将二人分在两组,挥旗子的小子一声高喝,绿旗子舞了舞,助兴的擂鼓高歌。

曲妙妙还没反应过来,其余众人便一拥而上,直奔场地正中的七宝毬。

冯又菱不愧是在家连亲哥都要打的主,虽是新手,却一马当先,带着她那匹小矮马,竟一跃几人的阻拦,传球过人,一击得分。

“好!”

她打的生猛,就连看台上的宾客都要开头喝彩。

有人下了彩头,冯又菱表现出色,压她的人不少,就连冯承业也给妹子下了一百两银子助威。

崔永昌笑着叫路喜拿纸笔过来,写了个一千两的兑票,“下一场,押我夫人赢,若是不成,你们兑了银子,拿去吃酒。”

他打了个头,冯承业头一个调转阵营:“我压一百两,跟崔兄一道儿。”

曲妙妙中场吃了口茶水,听跟前伺候的丫鬟道:“小姐,世子爷押了一千两银子,来赌您赢,若是输了,那银子可就归人家了。”

“一千两!”曲妙妙大惊,抬头朝看台寻看。

那人也正在看她,又挥手鼓励,让她好好的玩儿。

曲妙妙把水杯递给宝梅:“你去跟他说,我本事不到家,这银子怕是要没了。”

一旁冯又菱跟过来说话,听了两句,笑着问赔率。

宝梅道:“隐隐地听见有人喊,说是一赔十,赢家才有彩头拿,其余只当请人吃茶。”

冯又菱小狐狸似地点了点头,又问:“那现在谁身上押的最多?”

宝梅笑道:“是冯姑娘您啊!”

“我啊。”冯又菱狡黠地笑,听到有银子赚,她可就活络起来了。

“妙妙姐!”冯又菱翻身上马,跟曲妙妙打商量,“我帮你赢,回头赢来的银子,你分我一成,好不好?”

一千两的一成,就是一百两。

一百两银子,可比大哥给的大方多了。

曲妙妙笑着摇头:“我球技不成,万一……”

冯又菱道:“输了是你相公的银子,赢了我又沾点儿便宜,哪有什么万一?”

小姑娘见钱眼开,好说赖说,总算是让曲妙妙点头。

临上场,她还将腰间的荷包袋子摸下来,丢宝梅手里:“好姑娘,烦您帮我个忙,全押妙妙姐赢!”

球场上,局势如电闪雷鸣。

冯又菱上了劲儿似的大声喊道:“妙妙姐,快挥杆过来!她要抢我的球!”

一队的好几个姑娘都被她这突然倒戈给吓到了。

胆子大的骂她疯了,脑子不清白才弄错了阵营。

直到曲妙妙接连进了好几个球,才有聪明的缓过劲儿来。

“马屁精,咱们不传球给她,看她还怎么送!”

冯又菱也笑着骂回去:“傻大头,有银子不赚,打个什么劲儿!”

一场下来,冯又菱近乎将青州城的各家小姐给得罪了个遍。

同一阵营的小姐们嫌她为巴结崔家,连体面也不要,一副趋炎附势的嘴脸令人作呕。

不同阵营的也嫌她眼里只有权贵,没有做个公允。

只是这些,冯承业暂先不知。

下了球场,还一个劲儿地点头,夸自己妹子本事了得。

待日后生意场上活泛起来,他遇到了不少麻烦,才知道冯又菱的一时辉煌,给自己添了多大的麻烦。

曲妙妙浑身香汗,崔永昌还要凑近了搂她。

“脏死了,你别挨我。”她小声地嘀咕。

“爷不嫌你。”崔永昌笑着看了眼路喜捧上来的银票彩头,笑着摇头:“还是我眼光好,压了夫人一回,就赢这么多来。”

他提起彩头的事儿,曲妙妙也想起应了别人的。

“这银子得分我一半儿。”

“爷又不要,都赏你。”崔永昌让路喜拿纸来,要封了给她。

“只一半儿就好。”曲妙妙认真道,“你装好了给冯家小姐送过去。”

她又扭头解释:“她帮我赢,我许了她一半儿的红利。”

小人儿面有得意,似是因赚了银子,高兴的,脸腮微红。

崔永昌只淡淡地点头,伸手让她上了马车。

等车帘子放下,四下无人的人时候,他忽然俯身,在她小脸儿上亲了一口。

曲妙妙又羞又惑,眼睛瞪圆了半张樱口。

“算你的奖赏。”

某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只是攥着小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多少也是有些知羞。

曲妙妙盯着他许久,耳尖一点点染红。

这人可真好看,侧脸也是好看的。

她抿紧了嘴,稍稍起身,学着他的模样,也啄他一口。

番外篇:【求子与腊八粥】

青州临海,冬天比京城要迟上些。

火烧云,红枫叶,金银杏,入目便是暖人的秋末。

山寺古钟敲了三响,小和尚道一句阿弥陀佛,又领曲妙妙往观音堂去。

“施主既然求子,不如再带些我们这儿的玉灵山泉。”光秃秃的小脑袋明明亮,这小和尚个子不高,脑袋圆圆,身子也圆圆的,一说起话,两腮鼓囊囊的,像一只偷吃了花生的老鼠。

宝梅搀着小姐迈过门槛儿,笑着问他:“你们那玉灵山泉有多灵?”

小和尚努嘴想了片刻,大饼上弯出两道酱菜:“冯大嫂送了两筐子苞米,张婶婶给菩萨供了一吊钱,刘将军家的老夫人是给孙媳妇求的,去年我跟众位师兄都穿上了新衣裳!”

宝妆噗嗤一声就乐了:“这小子真是个巧嘴,你问的他一句没说,但说出来的却比你问的都要让人心动。”

曲妙妙也跟着轻笑。

小和尚只当他们是在夸奖,又唱一声佛,解释道:“师兄们总是抱怨我说话颠三倒四的不着调,师父却说我心中有大佛理。”

圆圆的眉眼再慈善不过,继续道:“有外乃无,无外则有,从心而为之,我想到了什么,只跟施主说什么,不过是两句真诚话罢了。”

小和尚呆头呆脑,说出来的话却格外叫人受用。

曲妙妙点头:“是这个道理。”又吩咐宝妆,跟着去取些泉水回来。

那小和尚也是真诚,临了还再三叮嘱,这水煮汤给男子服用,要比女施主自己吃效果好多了。

崔永昌被那老神棍捉去治了一日,好容易才会香雪堂坐定,便见底下人碰上了好大一盆清水。

“养鱼么?”他举着勺子在水里搅了搅,不解地扭头。

曲妙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笑着接过他手里的勺子,又拿小碗,盛了一碗:“你尝尝,有什么不同?”

一饮而尽,某人更是疑惑:“这不就是普通的温水么?”

曲妙妙点头,让宝妆过来给他再添一碗:“没有不同就好,你把这一些吃了。”

崔永昌起先不肯,可耐不住曲妙妙一而再、再而三的恳请。

夜里,他本是情致大好,却因一遍一遍的更衣出去,等好不容易缓过来劲儿,身畔小人儿早就睡得憨甜,叫人不忍心搅扰。

转天又是一盆儿。

崔永昌捏着鼻子灌了一肚子的水,又要到老神棍那里扎针,苦不堪言,却无人心疼。

月余,老神棍的银针见了些作用,崔永昌这些日子越发觉得身上气血热了起来。

手脚不发冷了,胸口的那股子沉闷也消散不少。

辛氏使刘大夫过来给他诊脉,也说是好上许多。

“老先生本事了得。”崔永昌这话倒是真心。

那老神棍睨他一眼,冷冷地笑:“再大的本事,也治不好你这病的。”

崔永昌面色垮下:“治不好?”

治不好还敢胡乱应这差事!

“你们昭南的老皇帝可是收了我家的东西!”他板着脸就要质问。

小几十万两银子下去,他敢说不知好?

老神棍摇摇头,叹气道:“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嘛。”

他收好了银针,捋了几下胡子:“你这病是怎么来的,你娘肯定比我清楚,治不好也治不了。”

老神棍上了年纪,眼睑褶皱堆叠,从那一层层眼皮底下,闪出一丝光芒,眯起的黑眼珠子弯弯发笑,叫人不由心生惧意。

一旁的春姑姑笑着接话:“您是神医,自是能给我家夫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怎么治他们暂先不管,但世子爷这病好不了,甭管什么昭南、昭北,一个月的时间耗进去了,常家饶不了他们,辛家这边也不会罢休。

老神棍嘿笑两声:“你这小姑娘,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跟小年轻似的心急呢。”

“我说治不了病,又没说续不了命。”他将针囊收在药箱,“胎里毒不好治,当年你们要是找了我,自是能治,如今已经生根发芽,别说是我,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治不好他。”

“您是来行骗的?”春姑姑也笑得狰狞。

老神棍连连摇头:“都说了别急,病治不好,可命还是给续了。”

春姑姑稍稍松开了手上的力道,面容舒展,又从新坐下。

老神棍继续道:“我这一套针法,能管这小子一甲子的阳寿。”那双苍老而又敏锐的眼睛在崔永昌身上打量,又叹息道:“可惜了,不是个安生过日子的主,你可得好生惜命,莫要辜负了老夫的一番辛苦。”

一甲子就是六十年。

六十年阳寿,怕是阎王爷也没这么大的本事。

春姑姑将信将疑的把这话转述给辛氏听。

“我看那老货就是个骗子,昭南那边本就神神叨叨的,好好的神佛菩萨不拜,弄个什么圣女,还煞有其事的建了圣女殿,早八百年被滇西军剿过一遭,若没有当初帽儿岛卖给他们那十五门惊天飞火,怕是早就灭国了!”

辛氏虽不信鬼神,但昭南的事情却也有所耳闻。

“未必。”辛氏沉吟片刻,“我听常娆提过一嘴,她幼时随其父去过昭南,亲眼见识了碎骨合,死人活的事迹,听说,他们的神医,是拿龙气续命。”

说完这话,辛氏自己都笑了,“神神叨叨的,总是要唬人一二的,但永昌是她亲侄儿,她跟我生分,总不能牵连至孩子们吧。”

春姑姑笑着道:“这您可说不到二夫人头上,我是看在眼里的,咱们家那位二夫人,可是个十足的刀子嘴豆腐心,她待咱家永昌的好,可是不必您这个亲娘差了去。”

那回常氏来家,正逢世子爷病症发作。

一时间找不到软木垫嘴,跟前丫鬟乱做一团,常氏二话不说伸了手腕就给世子爷塞嘴里去了。

等软木找来,那纤细的腕子上硌着牙印儿,直往外渗血也顾不得。

常氏一边落泪,一口一个我的儿喊的心酸。

说不是亲娘,也早就胜似亲娘了。

辛氏笑着撇嘴:“你总要怪我不疼他,你瞧瞧,那么多人疼着他呢,又不少我一个。”

春姑姑拿薄被给她搭腿,又道:“您还得理了,什么时候,你把对姑爷的心思,多一半儿给咱们永昌,我也不用天天记挂着心疼了。”

“哼。”辛氏撇着嘴哼她。

春姑姑只笑着劝自己的:“您整日板着脸,连打带吓唬的,那孩子瞧见了您,只比老鼠见了猫儿,不吱声都得抖三抖呢,他身子又不好,我们这一窝子疼都来不及,也只有您……”

“我是疼不来他。”辛氏不耐烦地摆手,外头熟悉的声音说话,她笑着指了指,“他老子来了,你去找他念去。”

儿子大了,自有儿媳妇去管,何必要劳心她这个当娘的呢?

宣平侯疾步进屋,坐在软塌就连声叹气,又将手上的书信递给她看:“那群不中用的东西!老祖宗如今病着,他们不在跟前尽心伺候,倒来找咱们讨个安排?”

辛氏推自己的茶水给他吃,才拿起书信来看。

“老祖宗这一病,底下那些牛鬼蛇神可都出来了。”

宣平侯猛吃一饮,连连点头:“可不是么,往日里那些人趋炎附势,一口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今稍有一点儿风向,就有想倒戈的主了。”

太皇太后与陛下不睦,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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